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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閻王令 第002章 和黃泉有個約會

透過窗格投射進來的陽光,平鋪在地面上,緩慢的,折在了牆角,使中午的時光,變得緩慢且悠長。

我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打量著它,音箱裡浪漫的樂章,猶如我所能感知到的一切,所有的,都漫長了,漫長的彷彿遙遙無期。

都說來日苦短,時光飛逝,我對此卻無法感受到,因為我很清楚我的壽命,只要不是橫死,我可以活滿一百二十歲。

這一生,自我三歲修佛,直到兩年前成道,我用了三十二年,完成了屬於我的修道人的本命人生。

世人都說人要有追求,要有成就,而對於一個修道者而言,修道就是專業就是成就,就是生命裡唯一重要的追求,而這一切,在我三十五歲時,就已經做完了。

如今三十七歲的我,也已順利的度過了『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厭世期,不再急於結束生命,離開這個一切利益至上很多時候看起來陰險汙臭的世界。

誠如一些基督主教會知道自己的準確死期一樣,修道的人,殊途同歸,都會對自身事,通達瞭然許多,那些不為人知的。比如我知道的,我還要活很久,還要活八十多年那麼久,才能活滿一百二十歲。

這無疑是一段看起來還太過漫長的歲月了,常人六十歲退休,而我還要在那樣的年歲後,再活上六十年才行,在那個吃喝玩樂都足夠,山川湖海都看膩的年齡啊,怎樣才能活的不無聊呢?味同嚼蠟的人生我可受不了,哪怕只要有一點點趣就好,只要能讓我願意活下去,願意去喜歡生活,那樣就好了。

這一生,做過小十年的室內設計師,玩了藝術繪畫;又寒窗苦讀整十年研習寫屬於我自己的小說文學,再加上自幼修佛,修習丹田,難免喜武,也算勉強有點練武的根基。仔細想想,還好所學所會都不是淺薄的知識,可以曠時日久的玩下去,總也該不算會活的太無聊吧。

有藝術與文學可浪漫,有功夫可熱血,生為男兒,能活得熱血且浪漫已然足夠了,想想,我也該是知足的吧。

至於時間呢,肉身是沒辦法永恆不朽的,可以不朽的只有思想與靈魂。習武這種事,六十歲之後,無論如何,都難以為繼,無法再攀高峰,去感受專業更高峰的曼妙滋味,唯文學與藝術才能一直伴隨到生命的盡頭。

但身為男兒,我對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實在不感興趣,我甚至覺得那是在罵人的話,罵男人的話。

嗯,那就在六十歲前努力練功夫吧!六十歲以後再全心去寫書,再寫六十年,然後一百二十歲壽終正寢。

這一生,前半生以武為生,後半生以書為生,閒來偶爾玩玩藝術或是畫幾幅塗鴉,再無聊時,泡泡妞圖個春宵一樂,鏡花水月也無妨。

至於結婚?找伴侶嗎?……婚姻這種東西,非一人可以努力幸福,人心善變,能幸福的機率實在太低了。假若能遇見可以擁有百分之九十幸福率的女人在一起,結婚我其實也是願意的。但人生的真實卻是,連百分之五十的幸福率,都做不到。既然如此,不如單身。

交朋友嗎?呵呵,想想我這一生,在二十五歲時交往了一個朋友,世人有說他好或壞,其實與我何關?然而,卻因此,被群敵環視了十年,只因為他家有錢,富甲一方,他身為獨子,死後那財富惹人窺見,不過如此。為保朋友家人不受落井下石的煎熬與悲苦,我承受了十年陰謀詭計爾虞我詐的歲月,那滋味,自是苦不堪言的,但其實倒也沒什麼,但最使我心痛的,是那『生離死別』的舊友身死之痛。

人非草木,你傾心相交之人,歲月交替數載,結果陰陽兩隔。便是家中若有貓狗以朋友相待,多年後見其死,也要悲痛大哭,何況是相交莫逆的知己呢?

所以,我已不再交朋友了,因為生離死別太痛,而我壽長悠久,註定要晚死於很多人,那和任何人做朋友,到最後,都要落得如此一個悲痛的下場。

何況,這多年以來,見了太多人間醜陋,化名為我舊友的不知凡幾,哪個不是陰險狡詐之輩,談什麼黑白之身,盡是一池汙穢罷了,可憐可嘆可笑。

我堂堂男兒,羞與此等垃圾為伍。

成道之人終孤獨,好像也沒什麼吧?只是,我的年齡,似乎成道的早了一些。

哎……孤獨……

“桀哈哈!”

除我再無他人的房間裡,寧靜中突然爆出一聲詭異的笑聲,那笑聲一聽便知道不似人言,而我,於『得道』之年,遭遇過類似的事情。

這是鬼怪之聲。

我瞬間雙手五指曲龍爪,眉頭微蹙,一聲冷笑,對屋子裡說:“自成道以後,我身邊再沒有敢來囂張的鬼怪,怎麼?現個身吧,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人物。”

“……你我相約定百年,若誰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詩聲於寧靜裡展開,一個丰神俊朗的翩翩美(鬼)青年,自虛空裡跨出,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從未見過他的容貌,但舉凡心靈之交,其實根本無需見面,若遇見,便知是誰。

“小五?想不到你會來見我。怎麼,黃泉裡等不耐煩了,跑來遛個彎兒?看我什麼時候死?”我看見他,笑了,所謂鬼怪,我這些年已然見了不少,成道之人,終究並非尋常人,能遇見些凡人無知之事也是尋常。

有關小五,當年互引為知己時,曾經如此約定過,我與他當年關係如何,足見。

小五見了我,也是微微一笑,說道:“少來,我在黃泉裡,依然風流本色不改,整日泡妞喝酒打架,不知道有多快活,就是等上一萬年我也不會無聊。”說到這,小五對我長身一躬:“只是這些年,累你苦我身後事,辛苦你了。”

然而,這一鞠躬倒是把我逗笑了,我道:“你這樣子我怎麼看著像少先隊員對烈士紀念碑的樣子呢?你是不是還該說一句: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和小五之間,是從來不講客套話的,嚴格說起來,我們都是瞧不上禮儀道德之人,我們只活自我,根本不管他人口舌。

小五也大笑著直起身來,調侃我:“多年未見,你這一身殺氣戾氣倒是有了不少。”

我搖頭苦笑:“成天面對一群睜眼說瞎話的人渣,表面裡談什麼舊情如何,實際上就是一群騙子強盜,能騙就騙,騙不到就嚇,恐嚇不了就打,打不過就誣告的人形畜生,誰被折騰這麼多年,脾氣怕是也好不了。這還不是被逼的。”

“怎麼樣?調查的如何?以你的才智,肯定不會只是瞎胡鬧,說出來給我聽聽,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誰那麼想要我家的錢,要我家人的命!”小五說到這,眉頭一豎,雙眼裡殺氣爆出,那殺氣濃烈到連我這成道之人看到都忍不住感覺觸目驚心。

若按著普通人說法,那就叫『鬼氣森森』。

當然,我終究不是普通人,所以倒也只是驚訝一下,隨後便淡然了,我輕輕一揮手,說道:“可以放心了,有關你的家人,這個世上已經沒人能傷害到了,縱然是黑白兩道的大佬,也要望塵莫及。局面已成,人力自無回天之力。”

“哦?”小五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