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源將胡蠱師送到天下無香門口時,站住,抬頭往上看了一眼。也不知他是在看頭上的天,還是看樓上窗戶裡那個陰沉的人影。
胡蠱師是被兩侍衛攙扶著下車的,他顫顫巍巍地走到鹿源身邊後,裂開嘴無聲地笑了一笑:“害怕了?”
鹿源收回目光,什麼也沒說,抬步走了進去。
天下無香的店鋪內只有二掌櫃川穀在,鹿源帶著胡蠱師進去時,他臉色微變,盯著胡蠱師看了片刻才從櫃檯後面走出來:“大祭司就在樓上,請。”
鹿源微微頷首,就領著胡蠱師往樓梯那走,川穀眯著眼看著鹿源的背影,面上不覺露出那等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正好這會兒大掌櫃川烏從外回來,他看到停在外頭那輛馬車,進來後就問一句:“天樞殿的人過來了?。”
川穀便往樓上示意了一下:“源侍香將人送來了。”
川烏卻沒往樓上看,而是警告地看了川穀一眼:“他不比以前,收起你的小心思,別在這節骨眼上惹事。”
川穀細長的眼睛露出貪婪,語氣裡又帶著幾分不屑:“連生死都由不得他自己,還不是跟以前一樣……”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鹿源就從樓上下來了,樓梯設在店鋪轉角處,牆上掛著充滿異域風情的紗簾,旁邊陳設著許多琉璃飾品。此時已近傍晚,夕陽的餘暉無比豔麗,金粉一樣的光穿過精美的窗欞折射進來,落到那男子肩上,襯得那張臉愈加絕色傾城,紗簾飄起,帶出夢一般的奢靡和慵懶,讓人恍惚。
川穀一下住了嘴,就連川烏也忍不住多看兩眼,怔然無聲。
鹿源卻未看他們,下了樓梯就直接往外走。川穀回過神,即往前兩步側過身擋住他,似笑非笑地道:“源侍香這是得了新人忘舊人了,這都見了面,怎麼連問候一聲都沒有。”
鹿源站住,卻只是斜視地瞥了他一眼,問了一句:“足下是哪位?”
川穀一頓,隨後眼裡隱隱露出幾分惱羞,他冷笑一聲,抬手要往鹿源肩上拍,只是還沒等他的手掌碰到鹿源的衣服,就被鹿源錯開,同時他的肩膀反被鹿源制住。川穀心裡一驚,面上卻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著鹿源道:“源侍香這是想起……”
跟剛剛一樣,他的話同樣沒能說完,就被咔嚓了一聲微響給打斷了!
就那一瞬,鹿源把他一邊的胳膊給卸了!
川穀咬住牙才沒喊出聲,川烏大驚,完全沒想到鹿源竟會一句不合就直接下手,所以他們剛剛甚至連防備都沒有。
“下賤的東西——”川穀震怒,就要出手,可鹿源又先一步鬆開手,川穀被力的慣性推得往後退了一步,鹿源便已出了店鋪,隨後見他大袖一揮,只見一線銀光飛來,川烏伸手一接,卻是一塊銀元寶。
他這是傷了人後,付的醫藥費。
川烏手裡拿著那塊銀元寶,面色陰沉,收也不是,扔回去也不是。川穀氣得臉都黑了,也不顧上接回自己的胳膊,就要追出去,只是卻被川烏給攔下。
川穀大怒:“你攔我做什麼,我非要……”
“行了。”川烏打斷他的話,“你剛剛已經落了下風。”
川穀看著鹿源的馬車離開後,冷哼一聲:“我身手是不如他,但要想收拾他,何須動粗,法子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