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燭吐出一口濁氣,「若你想當人母,本殿下心眼好,自當鼎力相助!」
蘇小小身軀僵硬。
許南燭走下臺階,「想與不想,願或不願,不在你,而在於本殿下的心情。」
蘇小小嘴中呢喃了幾句,擰眉側坐在臺階上無動於衷。
許南燭不用去猜都知曉那是在咒罵自己,停下腳步,「還在等本殿下請你?」
蘇小小不情不願的起身快步跟了上去,如今的處境說是階下之囚也不足為過,至少這個浪蕩子不似那些表面文雅之士而腦袋裡卻滿是汙穢,只要不觸及他的逆鱗倒也無傷大雅,更何況能留在他身邊也算是一件幸事,說不定哪一日機會來,還能一劍刺死他,報仇雪恨。
一路上,許南燭心思百轉,滿天的飄絮雪花遮蓋了大地本來的面貌,在這寂靜的夜空下,出現在街道兩側的燈火尤為扎眼,彷彿只要靠近光亮的地方心底就能暖和一些。
蘇小小與許南燭拉開兩三步的距離跟著,臉色安詳,動作輕柔地整理著衣襟袖口,這裡撫平一下,那裡摺疊一下,樂此不疲。
蓬萊王鄭元毅的詐死做的天衣無縫,若非一切太過無可挑剔,許南燭自也不會懷疑,而於蒼雲所言警語更是道破其中玄機,一向謹慎小心的鄭元毅在得知長白上璃陽蛛網圍剿許南燭無果後便已經悄悄離開了齊郡。
那名男子,臉上覆了一張臉皮,與鄭元毅的容貌一摸一樣,再加上嗓音、習性、喜好都學去了七八分,很難讓人察覺到異樣。
唯獨右手虎口常年握兵器,日積月累磨出來的繭子不是短時間能夠效仿出來。
蒼雲想來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料定此人不是真正的蓬萊王,而於大殿之上不揭穿故意踩碎那名男子的頭顱以至於現在無法驗明正身的不留痕跡,又是為何?
蓬萊王死訊一出,齊郡滿城風雨,就連那些個大家閨秀都不敢明目張膽的上街,生怕被那謠傳中的浪蕩殿下看上,把她們抓去洗臉錐心,更不想在那花園裡被攔腰斬斷,掙扎著爬出泥土當那可憐人。
直至許南燭繼續東遊的訊息傳出,齊郡滿城歡呼雀躍,甚至投擲美酒撒入江河之中,隔岸酒香飄千里,水中魚蝦皆醉迷。
楚夜星驅趕著馬車有些不捨那位風韻猶存的老鴇,難得有機會逍遙快活誰還願再踏上那讓人孤寂疲倦的旅途。
只可惜殿下不聽勸,讓這齊郡城內水靈貌美的漂亮姑娘有幸躲過了一劫。
蘇小小側靠在車廂內一角,儘量離那許南燭遠一點再遠一點,儘管滿臉嫌棄不滿,仍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低著頭去整理裙襬上掛滿草木的倒刺。
許南燭再無初見時的故弄玄虛,冷言冷語道:「腿麻了,給本殿下揉一揉,記住力氣要適中,弄疼了或是輕了,少不得要被我踹出去吹風。」
蘇小小滿臉陰鬱神色佯裝沒有聽見,如一尊泥佛般紋絲不動。
同在車廂內的紅拂瞧著蘇小小這倔強的脾氣嘆息著搖了搖頭,自討苦吃的咎由自取,等到發現無力反抗後也就漸漸沒了脾氣變得順從了。
許南燭在紅拂眼裡可算不得好人但也不算壞到骨子裡的不可饒恕,只要不觸及其逆鱗的乖巧聽話,倒是比在外面寄人籬下的討口子要自在的多,至少他許南燭不會提一些過分且無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