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雅,算了,別跟她們一般見識。左右這衣裳也不多,咱們再洗一遍就是,以後再找機會慢慢地收拾她們。”旁邊另一個宮女勸著,將那個準備去告狀的宮女給拉了回來。
那些原本等著看雲瑤和陸映泉受罰的宮女見狀,只得憋了一肚子火,重新坐在自己的盆前面,洗裡面的衣服。
可結果如同雲瑤所說的一樣,商陸果子的汁水根本洗不乾淨,她們搓的越是用力,那汁水滲的就越深,紫紅色的痕跡反而越大,眼瞅著整件兒衣裳都要毀了,以靜雅為首的那些人才開始急了。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這衣裳怎麼都洗不掉,你們是不是故意的?”靜雅心中一煩,將衣裳一扔,走到雲瑤和陸映泉的面前,指著兩人的鼻子就問著。
這般態度,雲瑤雖不在意,可陸映泉怎麼可能忍?
她也將手中衣服扔在盆裡,起身與靜雅面對面,說道:“就是故意的怎麼樣?若不是你們刁難在先,我們怎麼可能這般捉弄你們?不過,你這樣的態度,大概是別想洗乾淨衣裳了,若是求求我們,說不定我一心軟,就把洗乾淨衣裳的法子告訴你們了!”
見映泉的話說的有些沒邊際,容易得罪人,雲瑤便扯了扯映泉的袖子,讓她平復激動的情緒,這才轉身對靜雅說道,“靜雅姐姐,大家同在宮裡當差,也都在浣衣局洗衣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差事不好做。誰都不想被嬤嬤們責罰,可你們這般坑害我們,於你們有何好處?是能多發點例銀,還是多給點膳食?”
靜雅下意識地想反駁,可她張了張口,卻發現雲瑤說的字字在理,她竟無言以對。
“大家都是三等宮女,是除了朗月閣之外最卑微的存在,任何一個等級比咱們高的人,都可能拿捏著咱們的生殺大權,在這樣的情況下,咱們何苦還要互相為難?”雲瑤見靜雅不說話,便再次開了口。
這大約是她第一次這樣據理力爭地跟人講道理,因為她不想再這樣算計地過日子,尤其是……萬一皇上真的允了顧清銘的請求,將她賜給他,那映泉一個人在宮裡怎麼辦?
所以,她必須抓住一切機會,能處理多少麻煩就處理多少麻煩。
“真真好笑,你嘴上說著不要互相為難,可你為何還要在衣服上弄這些顏色,害我們怎麼洗都洗不掉?”另一個宮女靜怡問著。
“我若不反擊,你們還當我和映泉好欺負,下一次依然把衣服都塞給我們,膳食故意少我們的,還繼續對我們冷嘲熱諷。對於你們這些欺善怕惡的人,就該用這樣的流氓法子,我們做不完差事,你們也別想消停!要受罰,大家一起,這才公平!”
雲瑤聽了靜怡的反問,驀然轉身,冷眼看著靜怡,言之鑿鑿,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幾分。
她的身上似乎自帶一種風華氣度,明明是宮女間的拌嘴吵架,可這些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卻別有一番威儀。
此時的雲瑤,就像是那生長在山崖邊的紅梅,枝頭還壓著一層厚厚的白雪,即便身處危境,她自從容不迫,天高雲淡,處之泰然。
一席話,將那些宮女說的啞口無言,就連方才處處針對她們的靜怡和靜雅也沉默了。
“今日之事,是我們故意,卻也是警告。若大家不想相安無事,和平共處,大可繼續拿了碧水的好處來編排我們,作踐我們!只是到時候,可就不是弄髒了衣裳這麼簡單了!”
雲瑤最後一個字落下,目光從所有宮女的臉上掃過,將所有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心中這才安了些。
靜雅和靜怡這些宮女,與碧水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因為靜雅她們是浣衣局的宮女,做的差事又髒又累,經常抱怨不斷,也因為各種各樣的錯誤而遭到吳嬤嬤的責罰,她們身上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如今針對雲瑤和陸映泉,不過是長期以來心中憋悶了一口氣,急著找個發洩口而已。
所以這些話,雲瑤不會對碧水說,卻會對靜雅她們說。因為她知道,碧水有月姑姑撐腰,這些話她根本聽不進去,可靜雅她們不一樣。
“你說得對,我不想受罰,你告訴我們怎麼洗乾淨這些衣裳,以後……咱們相安無事。”靜雅想了想之後,抬起頭,對雲瑤說著。
“這就對了嘛!我們也不是非要讓你們犯錯受罰,只是想安安穩穩地當差而已。”陸映泉聽了靜雅這話,臉上露出笑意,如此說著,然後將洗乾淨衣裳的法子教給她們,“雲瑤說了,你們把生薑切成片兒,煮一大鍋水,用溫熱的生薑水把那衣裳泡一會兒,上面的痕跡就洗掉了。”
“靜怡、畫沫,你們倆去生火,切生薑;白芷、流螢、落雪,你們仨去井裡打水,越多越好;飛煙、含玉,你們跟我一起把這些衣裳都弄到那個大盆裡去,一會兒放生薑水……”
靜雅聽了陸映泉的話,便轉身,十分有條不紊地指揮起來,所有的宮女都有自己的任務,很快就忙活起來。
沒有人去管雲瑤和陸映泉,她們樂的自在,默默地洗自己份內的衣裳,洗好之後擰乾然後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