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安非是活人，所以他就在門外等他們。

女鬼領著蘇冶在寧靜的方府內尋找當日那些人，他們一間一間不緊不慢的找著。

慢慢地，一個、兩個……，蘇冶拿出玉筆憑空揮寫。那些人就開始渾身抽搐起來，嘴裡不停哭著喊著。應是在經歷極驚駭之事。

做完這些，兩鬼漫步在方府的花園內。此時距天亮還有好一段時間，正是所有人沉浸夢鄉之時。

女鬼感到腳下一陣輕松，心中也不像往日那般如烈火炙烤。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腳，不知何時已然變得透明、虛化。

她看著蘇冶，不解，“大哥哥，我為什麼會這樣？”

“你要走了。”蘇冶輕輕地撫上她的腦袋，“你的仇已經報了，你心中沒有執念自然就會去到該去的地方了。”

“可是，”

“放心吧，街坊四鄰會好好照顧你伯母的，你不是看了很久嗎？”

天空如魚翻肚，耀眼的陽光也自西依次撒下。她抓著蘇冶的手，眼睛看著越來越近的日光，有些焦急，“哥哥，我家南邊的林子有個木屋，下邊埋著我存的錢。你去挖出來，替我謝謝他們。”

“好，放心吧。”蘇冶把她整個人往後轉，“去吧，他們等很久了。”

花園中心陽光照射處，站著兩個小孩。他們沐浴在光裡，渾身閃著聖潔的光輝。

她傻傻的看著這兩個小孩，一下忘了該做什麼，該如何表情。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和他們抱作一團。

“來兒，峰兒。”

“姐姐。”

“姐姐。”

“我好想你們啊！”

“嗚嗚嗚，我也好想你，姐姐。”

……

蘇冶看著看著他們慢慢消失，他知道他們還會見面。今生未完的情，來世還會繼續。

安非蹲在門口的石獅子下，靠著石像腦袋一點一點就像滴水的荷葉。

蘇冶看著這樣的安非，眯著眼左右看了看，又搖了搖頭。一腳踹了過去。

“啊！誰！”

安非如驚弓之鳥，大喊著拔劍。

等清醒過來，又看到不遠處的蘇冶。只好認命的起身，邊跑邊拍幹淨衣服上的灰塵。

“哎，等等我。這麼快幹嘛？”

印象中，天照門的弟子都應該是法力高強、聰明伶俐的，怎麼眼前這個就是呆呆傻傻的小菜雞呢。偏他還真是天照門的。

“小非子啊，你可要努力修煉啊。你們劍峰可是出了很多天才，你也不想拖後腿吧。”

安非跟在後面嘟著嘴嘟囔，“我知道。”

“你師父這些年怎麼樣啊？還是老樣子嗎？”

蘇冶抱臂，突然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來，嘴角上揚，“劍峰地下室的酒怎麼樣？他喝了嗎？味道怎麼樣？那可是我和，”

誰？我和誰來著？

蘇冶突然感到頭暈，他輕輕甩著頭。腦海中浮現一個火紅的模糊身影，接著一道輕快的、雀躍的聲音想起：快點啊，逢春。等什麼呢？

“什麼酒，什麼地下室啊？”

“沒什麼？”蘇冶有些失落。

也是，他死了很久了，久到他都忘了自己是誰、要幹什麼？

他們按照女鬼的話，取出了埋在林子裡的銀兩和首飾酬謝那些照顧楊家大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