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該是怎樣呢?
而且,如何才能不這樣呢?
創新固然是需要天分、環境等等之類,但其實歸根結底還是需要錢,特別是學者個人,如果很窮,經濟上受體制的控制,擺脫不了體制,那恐怕就很難做出真正的東西。
在這個逃不脫的體制裡,一般的人,大部分人,也只能這樣。
成天時不時想著這些,也知道要有經濟自由才能做點與眾不同的事。
但,經濟自由!?
what?
想什麼呢?
“呵呵!”成天會覺得:“我這樣的人,居然奢想什麼經濟自由。還是想想怎麼多寫幾篇不拘好壞只要能發的文章吧,還是想想怎麼多上幾節課掙點課時費吧!”
……
在炎華國,第一個學期的末尾,也是一年的年底。
年底突擊花錢是炎華國高校的特色之一。
由於現在財務條條框框比較多,要想突擊花錢,開會是一個常見的選擇。所以,在年底的一兩個月的時間裡,成天參加了好幾場會議。
說這些學術會議吧,好像終極目的就是兩個,一是花錢,二是打影響。
花錢就不必說了,怎麼打影響呢,就是請的人多一點,熱鬧一點,然後媒體上發個新聞,就是影響了。
但其實呢,有沒有討論出什麼深的、新的東西?恐怕大多數會議都沒有。
不過,也有的會議上,能聽到一兩個人說一些東西,可能不是新的吧,但至少是自己不瞭解的,這樣的話也是能讓人感覺很有收穫。
現在學科分類越來越細,知識越來越多,沒一個人能掌握所有,大多數人能在一個極小的領域做點東西出來就已是非常不錯,所以偶爾聽到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還是很開心的。
比如說成天正在聽的這個會,是一個關於歷史學新動向的會,主要講什麼環境史和醫療史,這是國外新興的東西,不僅僅是歷史學那麼簡單,還涉及一些自然科學方面的東西,就是強調跨學科。有些這方面的學者本身並不是學歷史的,而是自然科學方面的出身。所以,聽他們講一講,還是很有趣的。
“縱觀古今中外的整個歷史,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發現。有些發現,大部分人都能注意到,也能理解。但有一些,卻是少有人注意,而就算說出來,也沒什麼人能理解,甚至還會覺得是胡說八道,異想天開。”此時,一個搞醫療史的人正在上面講著。
成天聽了,覺得有點昏昏欲睡,因為前面聽得很多了,這個人講了這麼一段,好像也沒有什麼新東西,主要還是些虛無縹緲的空話,大而無當。
“比如有一個現象,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到,什麼現象呢,就是,在歷史上,有一些特別有能力的人物英年早逝這種現象。當然了,大家可能會說,人英年早逝,在哪個年代都有,主要是跟經濟發展和醫療水平有關。但是,為什麼同樣的條件下,有些人卻能活得很長呢?說那些有能力的人,部分身體有問題,這很正常,但如果說都有問題,那就是問題了”那上面的人繼續講著,本來昏昏欲睡的成天不知怎麼地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他開始仔細聽。他還不是很能get到這個人發言的點,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吸引著他。
“比如,我們可以以兩個人為例,這兩個人是我們學歷史的應該都會知道的。一個是我們炎華國最輝煌的天漢皇朝時期的霍去病,另一個是西夷洲古代的亞歷山大大帝。”
正如發言人所說,霍去病和亞歷山大大帝,是所有學歷史的人都或深或淺地有了解的。不過,一個搞醫療史的人提起這兩個人,還是讓人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霍去病和亞歷山大大帝這兩個人的功績呀什麼的,我想我就不用說了,我想說的是,他們一個活了大概23歲,一個活了大概32歲,死得時候都很年輕。而死的原因呢,按歷史記載的話,都是因為疫病。那,這就是我們醫療史的範疇了。”
“恩?有點意思!”成天想著。
其實成天也偶爾想過一些歷史上略有點讓人想不通的事,但歷史學嘛,講究資料,講究證據,想不通就是想不通,不能異想天開。
“那如果說疫病呢,其實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它應該是會傳染的。在古時對疫病認識不清、沒有隔離、沒有比較好的藥物和醫療手段的話,疫病的殺傷面積應該是會很大的,但按照文獻記載的話,無論是霍去病還是亞歷山大大帝,他們身邊固然肯定有人死,但並沒有說是疫病死的。那麼,這就不科學了。”
發言者講到這裡時,下面聽的人開始有了小聲的議論。
“按現在的技術手段的話,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那就是對遺骸進行檢測,就有可能檢測出到底是什麼疫病,或者是能檢測出什麼病毒。當然,能不能找到遺骸是一個問題。像霍去病和亞歷山大大帝這樣久遠的人,找到遺骸的機率可能性很小。不過呢,這仍然應該可以作為我們未來歷史研究的一個方向。”
“再回到英年早逝這個問題,還有一些死時年紀稍大些的歷史人物。比如四十幾,比如五十幾死的,按照我們現在的說法的話,古代的營養水平和醫療條件,四十幾五十幾應該不算不正常的。確實可以這麼說。但是,還是那句話,我們可以利用現代的技術手段去調查他們的死因。”
發言到這裡時,成天心內生出了很多莫名的想法,但一時卻很糊塗,也不知道該怎麼理清。
他覺得這個發言者的發言很有新意和啟發意義,如果研究能夠開展的話,要麼是能讓已有的歷史更加充實,要麼就是改寫歷史。
當然,真要做起來,難度不小。
至少只學歷史的人,很難有這方面的意識、能力和資源,尤其是資源。
成天想著這些,忽然想到了之前掉坑裡的事,那坑裡有一個聲音對著自己說話,然後自己從坑裡出來後發生了很多的變化。
想到這些,他忽然舉起了手,說:“這位老師,剛才聽了您的發言,我覺得非常有意思,我自己感覺非常有啟發。不知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那臺上的老師其實蠻年輕,好像是國外拿了什麼分子生物學的博士之類的,他其實還在講著,卻被成天打斷了,其實應該是有些不爽的,不過這種在國外回來的,還是蠻會表面工作的,所以他面子上也沒什麼不悅的樣子,而是很有禮貌地對成天說:“您請講!”
成天沉默了一小會,然後說道:“你說查死因。其實,我不知道,會不會存在一種情況,有一些重要的歷史人物,特別是一些意外死去的重要歷史人物,他們其實根本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