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明大師眸色微驚。
覺明寺是買了昂貴的須曼那華香,但只有他與幾個主要的僧人才知道,寺中弟子都不知。
李主司的宅眷是怎麼知道覺明寺有須曼那華香的?
用得起須曼那華香的寺廟是腰纏萬貫的富貴廟,所以大多數廟宇都隱藏其財產狀況,覺明寺也不例外。
朝廷徵稅徵的物件不分主、客戶,連行商、道觀佛寺都要繳稅,徵稅以地稅與產稅為主,財產越多,徵收的稅就越多,還要分夏秋兩季繳納,是一筆不少的支出。
這個官爺一看便知是不好惹的,要是他抓著須曼那華香一事不放,那勢必會查出覺明寺瞞報財產少交稅一事,對覺明寺勢必有影響。
再者說地牢少女一事,萬一被查出來,覺明寺和一干僧眾都得玩完,倒不如順著李主司,滿足他要求。
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但須曼那華香昂貴,千金也難買半斤,他一開口就要三五斤,簡直比打家劫舍的惡徒還要可惡!
覺明大師做出一副謙恭態度,朝李持安道:“李主司容稟,寺中雖有須曼那華香,但並不多,您若要三五斤,寺中委實拿不出來。”
“拿不拿得出來不要緊。”
李持安忽變臉色,薄唇微微抿起,沒有一絲笑意,眉宇間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
“拿下!”
李持安一聲令下,身後兩個差吏立刻應聲而動,上前將覺明大師扣下。
“李主司,這是何意?”
覺明大師越是掙扎,身後兩個差吏扣住他的肩膀就越用力。
擒住他臂膀的一個差吏道:“抓你吃飯。”
當然是請他吃牢飯!
“覺明主持,貴寺瞞報田產,屢屢匿稅,有違律法,勞您跟我們走一趟。”
官府不是酒囊飯袋,不會沒有證據就上門拿人,覺明大師不再掙扎。
“李主司,匿稅一事,老衲認,還請不要為難寺中眾僧。”
朝廷有令,匿稅者笞四十。只要他誠懇認錯,及時補繳稅額,三司都勾院的四十杖未必會打下來。
“法度明朗,不會罪責無辜者,這個就不勞主持費心了。”
李持安面容冷峻,盯著主持的眼神如刀鋒般銳利。
“現在還幾件事需要向您和貴寺的僧眾證實,還請您在邊上看著。”
話落,李持安隨即便問:“人都到了嗎?”
齊廷道:“頭兒,稍待。”
旁邊的餘大娘子見此情形,只覺得天王殿中的空氣都變成了戾氣,壓得她呼吸都有些不暢。
不多時,天王殿的外庭烏泱泱的站了滿僧人。
看著門外站著的弟子,又見差吏們拿出數張紙和紅泥,覺明大師終於感覺到大事不妙!
他眉宇緊蹙,一掙扎,被擒住的雙肩就越痛。
齊廷接過同僚林平遞來的紙,垂目見紙上畫有三隻腳印,腳印還畫上細緻的鞋紋。
低頭細看腳印上的鞋紋,齊廷忙走到李持安處。
“頭兒,這是林平在一間禪房發現的,你看是不是與擄走紀三娘子和王五娘子現場留下的腳印很像?”
李持安雙手接過,目光一掃,便瞧見紙張右下角寫的這幾個小字上。
塔林前院之印!
這幾個小字多肉微骨,歪斜不正,是名副其實的墨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