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曼斯教授允許繼續下潛的命令，酒德亞紀取下一直帶在身上的引導繩，勾到葉勝在引導繩上留下的鎖釦上面。

“接下來就沒有引導繩的牽引了，需要我們自行探索洞穴內部情況。”

酒德亞紀看著路明非說：“還是那句話，測繪‘夔門之眼’內部結構是葉勝和塞爾瑪的任務。我的言靈不擅長處理這種情況。只需要幫他們打打前哨就好，如果遇到分岔點，我們只需要在引導繩上留下鎖釦，然後原路返回就可以了。”

路明非的回答倒是很輕鬆：“說不定我們這一次下潛就發現任務目標了呢？”

“師弟你很樂觀嘛。”

酒德亞紀點點頭說，“但願吧，早點完成早點放假，我其實也挺想旅行的。不過執行任務可不能把結果全部交給運氣。抱緊我。”

不知道卡塞爾學院是不是每個人說話都這麼喜歡神轉折，面癱師兄也總是跟他嘮家常嘮著嘮著就話鋒一轉。

不過路明非知道酒德亞紀這句話裡並沒有任何意思，單純只是行動命令。往下的洞穴，甬道可能將進一步縮窄，他們兩個人只有緊緊貼合彼此才能順利下潛。

酒德亞紀單手握住引導繩，感受到路明非的雙手環扣住自己的腰後潛水服的掛鉤之後，她才緩緩鬆開手。

快卸扣環上負重用的潛水鉛錘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拖著他們緩緩下沉。隨著兩個人繼續下潛，手裡做標記用的引導繩也慢慢的從亞紀指尖滑出。

這個洞穴的甬道可能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更狹窄，兩邊凹凸不平的石壁把兩個人像是三明治一樣的夾在了一起。

面對面的兩人不約而同都調小了頭頂上的射燈，以免過強的光亮會將彼此的眼睛晃暈。

畢竟在黑暗的水域裡，即便是普通手電筒的亮度照進人的瞳孔裡，也可能產生類似於閃光彈一般的效果。

“幫我照一下我的壓力錶。”酒德亞紀說。

路明非配合的低下頭，射燈的光束照在酒德亞紀的手腕上，壓力錶上的計數正義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140米。師姐我們下降的速度好像已經超過預期了，我剛才一直在心裡默默計數，5分鐘之內我們已經下降了20米深度，大約8層樓的高度。氧氣瓶也在以更快的速度消耗。”路明非看著酒德亞紀手腕上壓力錶的計數，大口呼吸著說道。

“這個洞穴底下可能有小型旋渦的存在。”酒德亞紀低頭看著深不見底的甬道，“我能感覺到甬道里面吸力很強，像是有股力量一直在拽著我們下降。”

“我也感覺到了。”路明非說：“我們需要調整下沉的速度，不然會被驟然上升的壓力衝破耳膜。”

酒德亞紀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明非，幫我鬆掉我潛水服後面快卸扣環上的鉛錘。”

兩個人快卸扣環上的四個沉重的鉛錘被同時卸下。金屬的鉛錘在江水裡搖搖晃晃墮入看不見底的深淵。當然以此時的可見度，路明非和酒德亞紀都看不見鉛錘沉落的情況。甚至連聲音都聽不見。

只有呼吸聲透過耳麥在彼此之間交換，沉重但是富有韻律，這證明兩個人的呼吸都還沒有紊亂，一切都還在他們的控制範圍之內。

鬆掉鉛錘之後耳膜裡的壓力果然小了很多，潛水服平壓閥釋放出的氦氧氣體很快就幫他們平衡回了內外壓差。

兩個人繼續下潛一段時間之後，酒德亞紀再次示意路明非停下。

“已經160米了。”酒德亞紀說，“我們已經下降到了原定的計劃最深深度。這也是那兩位探索‘夔門之眼’的洞潛愛好者下降到的深度，他們便是這個深度出現的意外，被一股洞穴裡一股巨大的吸力給吸走的。”

“可我好像沒有感覺到有什麼能把人捲走的特別大的吸力，只能感覺到和剛才一樣的小吸力。”路明非回覆。

“我也沒感覺到類似的吸力。”

“但是這個洞穴好像還遠沒有見底。”

“是的。學院的聲吶探測預計‘夔門之眼’的最深深度應該超過了300m，如果這個洞穴就是‘夔門之眼’最深的那個洞穴的話，我們可能還只在這個甬道中間剛剛過半的位置。”酒德亞紀比劃了一個一半的手勢。

“有沒有可能那扇門是在洞穴的最深處？”路明非問。

“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沒有可能。雖然那根據拍到那扇‘鍊金之門’的洞潛愛好者的說法，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被那股吸力吸到了多少米的位置。但是他們是透過引導繩的指引找到返回水面的路徑的。”

酒德亞紀低頭，用射燈照亮自己的腳底：“如果‘鍊金之門’在最深的地方，別說那麼深的地方沒有引導繩，就算有引導繩，他們也不可能從300米深的水底迅速返回水面。他們的潛水服不比學院裝備部的產品，光是巨大內外壓差可能就會將他們壓扁成紙片人。”

路明非聞言也在心裡面點了點頭。酒德亞紀說的沒錯，‘鍊金之門’應該不可能在那麼深的地方。何況那兩位洞潛愛好者是中年男人，加在一起的體型要穿衣顯瘦的自己和身為女性身材嬌小的酒德亞紀要更佔空間。

光是自己和酒德亞紀在這個甬道里，就已經需要緊緊貼合在一起，才能勉強完成下潛了。越往下洞穴內的通道只會越窄。那兩個洞潛愛好者不可能下沉到比他們現在還要深的位置。

“氧氣表上顯示我還有五分之一的氧氣。”

酒德亞紀說道：“下潛到160米的深度已經超過了預期。葉勝和塞爾瑪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返回到了‘摩尼亞赫號’上。我覺得我們也可以先上去了。先休息一下，調整好狀態之後再進行下一步的任務規劃。有引導繩留在這裡，第二次我們的下潛速度會快很多。”

路明非點了點頭。他跟酒德亞紀的想法也一樣，覺得就地返航是最優選擇。

他們氧氣瓶裡的氧氣已經所剩不多，所達成的目標也已經超過了預期，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執行這種危險任務，懂得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才是最重要的。

在耳機裡向“摩尼亞赫號”發出了請求返航的指令後，很快路明非就感覺到了潛水服後面的救生索在拉著兩個人向著水面迅速返回。

這一次的救生索沒有像路明非在“三峽計劃”那一次一樣出意外，路明非只感覺肺裡面一陣劇烈的內外壓差壓的他想咳嗽，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已經被葉勝攙扶著從船舷邊拉到了甲板上。

“他們的氧氣還有盈餘，不用立刻把他們的潛水服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