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牡丹香,端莊大氣!”縣尊夫人不假思索的說道。
“夫人只要有牡丹花瓣或是牡丹香的香料,我就能製出來。”阮姣鄭重的回道。
“當真?!可現在不是開花的時候,家裡倒是有牡丹花的乾花瓣,都是因我喜歡,開花的時候摘下來存的,留著薰衣服什麼的,可行?”縣尊夫人問道。
“行,我試試。”阮姣笑道。
縣尊夫人聞言,歡天喜地的喊丫頭趕緊去拿乾花瓣來與她。又起身拉開床邊的小屜子,當著阮姣的面拿出兩張會子來,要交給她。
阮姣忙推辭不要,縣尊夫人卻硬往她袖裡塞,啞聲道:“可憐見的,一個孤兒,我料你在顧家的日子不好過,可現如今也沒別的辦法,雖有心扶持你,可也不好掃顧家的顏面,他們家大爺是京官兒,雖然沒來往,也總得敬三分,現在就說要你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這也是無可如何的事,你先在那兒耐煩些日子,總要尋個由頭,把你弄出來的。”
阮姣被她的話戳了心窩子,忍不住紅了眼圈,說話的聲兒便有些哽咽起來:“夫人,顧家的人都對我狠好,我過的也舒心,多謝夫人惦記。”
縣尊夫人硬把兩張會子塞進她袖裡,方又拭淚道:“寄人籬下的苦處我卻是知道的,我自幼喪母,八歲那年,因父親進京趕考,怕我一個人在家不便,也在親戚家寄居過一年的光景,現在想想,我都是怎麼熬過來的!何況你這沒爹沒孃的孩子!”
她這話倒把阮姣的眼淚也招下來了,忍不住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你瞧我這張嘴,真正是該打。”縣尊夫人見惹哭了她,反手扇了自己兩個嘴巴子,露摟著她的肩膀,臉上露出笑容來:“我呀,一見你,就像見了親閨女似的,覺得特親,這話就講不完,倒招你傷心了,快別哭了,給我上個玉面妝,讓我也好在她們面前招搖招搖。”
阮姣拭了淚,出去外面到驢車上拿了化妝匣子折回來,給她化妝,每拿出一樣脂粉來,夫人都要讚歎兩句,說成是天上僅有,世上絕無的稀世珍品。直到她拿個畫眉的物件出來,就完全呆了。
“這是幹什麼用的?”縣尊夫人拿著那細細的棒子,好奇的問。
“回夫人,這是畫眉用的。”阮姣回她。
“畫眉?這是螺子黛?不像啊,這摸起來明明像是木製的杆兒。”縣尊夫人笑道。
“回夫人,這不是螺子黛,這是採自山中的一種叫作黛草的植物,把它熬成漿,然後搓成桿狀放入特製的器具之中,晾曬乾燥後,再用小刀把一頭削尖,就能用了,用這個畫眉,不像螺子黛那般黑漆漆沒光亮,看上去死貼貼的,這個色兒發青,柔和,畫上去微微閃著點亮光,好看。”阮姣笑道。
縣尊夫人邊聽她說,邊拿起來在自己眉毛處畫著,畫完一隻眉毛,在銅鏡前左照右瞅,喜笑顏開,欣喜不已。
”阮姑娘,果然不錯,看著跟自己的眉毛就長成這樣似的,一點也不假,有了你這些胭脂水粉什麼的,再醜的女人也能變俊了,還不假,跟真長成這樣似的,真是絕了。”夫人開心的大笑道,把畫眉草棒子還給阮姣,讓她給自己畫另一隻眉毛。
阮姣給她化完了妝,也差不多到了開席的時候,縣尊夫人拉著她的手來到後花園子,一出現在眾人面前,眾人一呆,反應過來,便紛紛開始讚賞。
縣尊夫人出足了風頭,心滿意足,硬是讓顧家一家子跟自己坐一席,還把高座讓給了顧老太太。
顧老太太推辭不得,只得坐了。
宴席開始,色色菜餚流水似的搬上席來,從未見過如此多好菜的顧準興奮的左顧右盼,在劉氏旁邊只是坐不住,猴急猴急的想舉筷子夾菜。
劉氏按著他的手,拿眼睛瞪他,又趁眾人不注意,悄悄在他耳朵邊囑咐了幾句話。
顧準聽了,開心的直點頭,下座來,端起茶壺倒了大半杯水,徑捧到坐在阮姣身邊的顧平面前,扯扯她的衣襟,笑道:“平姐姐,我敬你一杯茶。”
“喲,這小子倒有心。”坐在阮姣身邊的縣尊夫人聞言,笑道,伸手摸摸他腦袋。
平兒笑著稱謝,伸手去接,劉氏突然起身飛奔過來,嘴裡嚷嚷:“小殺才,你平姐姐不能喝茉莉花茶,喝了身上要起疹子的,快住手。”
顧準被她這一聲喝,正回頭的時候,劉氏卻是腳下一滑,撞將過去,胳膊一晃,倒將兒子手裡捧著的茶杯一下子向上掀翻,杯子裡的熱茶一滴不剩,全傾到湊身過來的顧平臉上去。
顧平吃疼,尖叫一聲,羅帕捂了臉。
阮姣慌忙下座來,拿起自己的羅帕給她拭臉上的茶水,又問她倒底如何,可有燙著眼睛。
縣尊夫人迭聲吩咐丫頭子趕緊拿涼水來給她衝臉,又命人去請大夫回來,一時桌上亂成一團。
須臾工夫,丫頭子端了涼水過來,阮姣浸溫了羅帕正要給她擦臉,卻被一旁的封氏一下子將帕子擎了去,親自給閨女擦去。
平兒閉著眼嚷疼,封氏嘴裡安慰著她,卻只顧慢慢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