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朱虎臣帶領眾人來到玉蘭香飯店。
遠遠就見常兵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站在飯店門口迎接。這個女子一頭短髮,個子高挑,比常兵還高一點,瓜子臉,高鼻樑,細眉俊目,身著一件粉紅上衣,白色褲子,面帶微笑,看上去風姿綽約,風流無比。與常兵相伴而站,顯得是那麼的不協調。
剛才在姨父家,王永梁已經瞭解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世。她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漢族人,是吉省某鮮族自治縣的鮮族人,由同鄉介紹嫁給了尹秋市林場工人王大力,婚後不久,王大力在伐木時不小心被大樹壓死。王大力的父母硬說她是掃把星,妨死了王大力,加上二人婚後也沒有生育一兒半女,於是把她趕出了王家的門。她舉目無親,只能四處乞討過活,其間受盡了光棍漢子、地痞無賴的欺侮,後來是常兵給了她一筆錢,賃下了一處臨街的院子,開了這座玉蘭香飯店加旅館。由於感激常兵的幫助,加上他也沒有家室,也不管他的錢來路是否乾淨,就和常兵不明不白地過起日子來。好在當地人對這種事還不是很在意,並不像魯省人那麼封建。
王永梁對趙蘭的過往並不反感,反而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不要笑話她沒有廉恥、毫無道德觀念地和一個賊生活在一起,要知道,在生存面前,有時候道德和廉恥是非常無力的。當然,如果她不是和這個賊生活在一起,可能早就被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玉蘭香飯店是一個四合院,坐西朝東。臨街的一排東屋是飯店,北屋自己住,南屋是廚房,西屋則是旅館。
趙蘭今天給安排的是一個大房間,一個大圓桌足夠這一大家子坐了。齊光榮坐在了主位,齊東霞和朱虎臣分坐兩旁相陪,王永萍和朱玉平二個“瓶子”坐在一起,山、嶺二兄弟和永梁則坐在下首,常兵沏茶倒水遞煙忙個不停,沒有王永梁的話,他也不敢坐。
“老常,坐吧。一會兒蘭姐要是忙完了,也來坐下,大家好認識認識。”王永梁知道他的心思,對他如此識趣心中自是滿意。
“好的,王哥。”常兵見王永梁發話,這才坐在了永梁的左手邊。
不一會,趙蘭就整了滿滿一桌子菜,小雞燉蘑菇、東北大拉皮、鯰魚燉茄子、醬骨架、五香雞肉卷、大骨棒、燉酸菜、紅血腸等等。菜上齊以後,永梁對趙蘭說:“蘭姐,沒外人,你也坐吧。”
趙蘭顯然已得了常兵的吩咐,知道這個年輕人不簡單,是自己情夫的老闆,見永梁叫她姐並邀請她入座,她心中當然高興,但也不敢造次,只是拿眼看常兵,見常兵點頭許可,這才高高興興地坐在了永梁右手邊。
宴席開始,氣氛自是熱鬧非常。酒過三巡,朱虎臣和齊東霞陪著齊光榮說話,玉嶺和二個“瓶子”則對眾人不管不問,只是一陣子猛吃,這都是平時難得吃一回的好菜啊,誰還有功夫說話啊。王永梁看著這仨貨也是無奈,真是餓死鬼投胎啊。
永梁吃了一陣,感覺非常不錯。前世他可沒少吃東北菜,對東北菜也是情有獨鍾,但像口味這麼考究的還真是不多。他對趙蘭說:“蘭姐,這都是你做的?”
“是啊,本來就是小店,還能僱廚師不成?咱也僱不起啊。”趙蘭連忙答道。是啊,現在經濟還不是很好,雖然尹秋市林業資源發達,也有不少業務員來這裡出差,但外來人口畢竟還是很少,她這小店能慘淡經營下去就不錯了。
嗯,看來這個女人還真有當廚師的潛質。永梁忽然心中產生一個想法。他想到前世東北經濟一直不發達,無奈之下,東北人大舉進關謀生,魯省就有不少。如果讓她去魯省開個東北飯店,應該有不錯的前景,再說自己以後迎來送往的事也不會少,有個自己的酒店也方便一些。再看看吧,這個女人能不能用,暫且不忙下結論。
酒足飯飽,酒宴散席。玉嶺和二個瓶子吃得太飽了,走路都是小步挪動。萍兒用手撫著肚子說到:“蘭姐,你做得菜太好吃了,撐得我都走不動道了!”眾人哈哈大笑。趙蘭說:“萍兒妹妹,你覺得好吃就行,明天你再來,姐再給你做更吃的。”
“真的?”
“真的!”
“那我天天來!”
“行,歡迎歡迎!”
“唉,要知道這樣,今天不吃這麼多了!”
“哈哈哈!”眾人都被萍兒的話逗得大笑不已。
這小饞包是真聰明,她說的這話,看似呆萌,其實一頂頂高帽不要錢似的亂飛!
……
齊光榮和萍兒都回齊東霞家去安歇,永梁則留在了玉蘭香飯店。
待眾人走後,常兵和趙蘭把王永梁引到給他安排的臥房。不得不說趙蘭這個女人會辦事,她沒有把永梁安排在客人住的西屋,而安排在北屋西邊一間,和她的臥室比鄰而居,這裡平時是不住人的。永梁進屋一看,屋內很乾淨,被褥都是新的,洗刷用具也準備得一應俱全。永梁很是滿意,說道:“蘭姐費心了。”
“王哥滿意就好。”趙蘭謙虛地說。她麻利地給永梁沏了一杯茶,放在床前的櫃子上,說:“你們先說話,我去拾掇拾掇。”永梁說了聲:“蘭姐你去忙就行。”趙蘭答應一聲,梟梟娜娜地走了出去。
“老常,難道就這樣過下去?”永梁問道。
“不這樣過下去還能怎麼樣?你也看出來了,這個女人不簡單啊。無論長相,還是待人接物的能力,這個女人都是不俗。她也就是沒有謀生的能力,但凡能生活下去,她能跟我?”常兵回答到。
“你的意思是說,她在利用你?”永梁問道。
“也不能那麼說。無所謂利用不利用,要說利用,那我們是在互相利用。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我給了她穩定的生活,我呢,以前幹那個,也不想成家,為了解決身體的需要,也得找個女人,就這樣我們住到了一起。簡單地說,她是為了活下去不得不跟我,我呢就是為了解決身體需要。感情是談不上。”常兵如此回答。
“那以後你洗手不幹了,不想安個家?”永梁又問道。
“有這想法。如果能安穩下來,我就找個能踏實過日子的媳婦,最起碼得留個後。趙蘭我是不打算娶的,娶了我也養不住。”常兵回答道。
永梁點點頭,覺得常兵還是非常理智的。然後沉思了一會道;“我呢,這次來主要是考察這裡麵粉和木材的市場,如果合適,我就在這裡設一個辦事處。現在看來價格方面是沒有問題,我們那裡麵粉是一塊二毛一斤,這裡是二塊,差價不小,現在就看用量如何?如果每月用量能達到60噸,能湊夠一個車皮的,那我們就幹。我算了一下,每斤純利不低於五毛,如果每月能消耗六十噸的話,一個月能掙6萬塊,這個利潤就不小了。”
王永梁說到這裡,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另外,這裡的紅松價格也不錯,一方是四十塊,在我們那裡一方得一百五十以上。往後,老百姓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修房蓋屋的會越來越多,木材市場前景非常好。一個車皮能運150到200方左右,這個利潤在一萬五到二萬之間,也是十分可觀。”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來,眼睛放光,充滿激情地說道:“我還可以開傢俱廠、食品廠等等,把木材和麵粉的下游產品都做起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就在哈市設立一個辦事處,把生意擴大到黑省全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