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楚禾笑容微微頓住,對方不加掩飾的拒絕多少讓他有些費解。
他還記得初次遇見時,這位六小姐的目光一直膠著在自己身上,那絕對不是錯覺。
“可是楚禾唐突了六小姐?緣何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季楚禾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得體親近,溫言相問。
左滴眉頭一挑,他還來勁了?難道……
“季楚禾,你莫非對我有意不成?”左滴眼睛微眯,開門見山。
季楚禾沒想到她竟如此直接,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接話,好半晌才窘迫道:“窈窕淑女,君子……”
“別求不求的,季楚禾,你沒戲。”左滴緊盯著季楚禾的眼睛,斬釘截鐵道。
語畢不理會他的反應,轉身自顧自地往院內走去,將人晾在門口。
季楚禾呆愣當場,沒想到她會如此說,表情變幻不定。
眼見左滴已走出一段距離,他驀地鬼使神差問道:“六小姐如此乾脆地拒絕楚禾,可是因為楚禾庶子的身份?”
左滴停住腳步,沒有回頭,聲音清冷地幽幽說道:
“究竟是旁人瞧低了你,還是你自己作賤了自己?世間萬物都逃不脫一個情字,季楚禾,當你摒棄情感之後,即便得到你想要的東西,那時的你,究竟還是不是你。你可曾想過?”
季楚禾眼神幽暗,默默看著左滴玲瓏的背影,見她輕輕抬起一隻手,背對自己揮了揮,隨後抬腿繼續走,再沒回頭,最終消失在眼前。
那一瞬間,他精神不由一陣恍惚,好似本該屬於他的東西硬生生被人剝奪了去,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
唯一能記住的,只有那個揮手的背影,竟是說不出的瀟灑好看。
秋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主子,她能察覺出主子是極為厭惡此人的,卻為何會說出那樣一番話?
左滴舉目遠望,嘆息似的:“秋菊,你說,人活在世究竟有沒有輪迴?所謂的因果真就是天定的嗎?”
秋菊搖搖頭:“小姐的話太深奧,奴婢不懂。可倘若真有輪迴,奴婢希望還能遇到您,還能繼續做您的丫鬟。”
還能遇到嗎?還能遇到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左滴目光中閃過一絲茫然。
她仍清晰記得前生季楚禾撇下一紙休書時的決絕與厭惡,也記得徐嫵因仇恨而變扭曲的面孔。
前左滴造下的因,釀成之後慘死的果。
徐嫵踩碎幻珠造下的因,結出離鈞倒轉時光後如今的果。
這一世,徐嫵仍被毀了容,卻可以嫁給唐良人做正妻。而季楚禾,自己適才那番話,他能聽進去多少?還是乾脆嗤之以鼻?左滴不得而知。
她看著院中蕭瑟的冬景,輕輕哈氣,看著揚起的白霧幽幽地想:
該回臨州了,快要……過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