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靖道:“劉煜哥哥養的狼怎麼不吃人?”
小舅舅對他陰森一笑:“靖哥兒,人家吃人你也看不到啊。”
謝靖肩膀一聳,差點沒有被嚇著。
大家都善意地笑起來。
沈家是純正的漢族人,他們在天黑前就回了華芝園用膳,並未烤肉,也沒有圍著篝火跳舞。狩獵只是狩獵,他們享受的是狩獵的過程,至於狩獵的結果,關心的人並不多。
晚膳的時候,謝媛看見了那個嬌豔如桃李的少女,她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正扶著外祖母出來,一雙眼睛紅腫著,像是剛剛哭過。外祖母握著她的手,不時與她說著話,慈祥溫和。
謝媛下意識地看向沈氏,沈氏緊緊牽著她的手,力度有些大,甚至讓她的手都被弄疼了。
可是沈氏面上卻是笑吟吟的,笑意沒有到達眼底,神情也帶了絲落寞。
外祖母不喜歡沈氏,卻喜歡那個與沈氏三分相似的嬌豔少女。
明明沈氏才是外祖母的母親。
謝媛眼底一暗,對這外祖母頓時多了不少厭惡。
那嬌豔少女脊背一寒,她詫異地看向四周,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但是那股透骨的寒意卻一直存在,頓時令她有些毛骨悚然起來。她下意識地挨近了外祖母,低聲道:“祖母,他們真是太可惡了。”
外祖母淡淡地掃了一眼沈氏,又看了看嬌豔少女,捏著她的手,很是寵溺:“老身還沒過世,定要為你討回個公道!”
外祖父也出來了,他看見外祖母身邊的嬌豔少女,素來慈祥的臉上也沉了下來:“你怎麼在這裡?”
嬌豔少女很是委屈,她搖了搖外祖母的手臂,哽咽道:“祖母!”
外祖母看向自己的丈夫,極不耐煩地道:“是我讓她在這裡!”
外祖父瞪了嬌豔少女一眼,卻又不願意落了老妻的面子,便道:“沈家祖訓,你若違背,無人能為你求饒!”
嬌豔少女瑟縮了一下,仗著外祖母撐腰,遂挺直身子道:“我知道的,祖父。”
沈家祖訓,嫡庶不同桌。
頂級門閥注重血統,嫡系高貴,庶出的地位卻與丫鬟僕役沒什麼兩樣。倒是白玉京的新興世家們,庶出子女的地位要高一些,妾侍與姨娘的地位亦是半個奴僕。
外祖父冷哼一聲,眼角餘光瞥見女兒沈氏帶著幾分落寞的臉龐,他的心忽然有些抽痛起來,一拂袖,他沒有去看老妻的臉:“夫人,庶出始終是庶出,假的也不是真的。”
幾個丫鬟上前,很乾脆利落地控制了嬌豔少女,將她送出了華芝園。
外祖母臉色發青,她狠狠瞪了外祖父一眼,道:“你別太過分!”
外祖父低嘆了一聲,什麼都沒說。
外祖母原本也是溫和柔婉的女子,只是這幾年發了病,脾氣變得古怪起來,稍有不順便會發脾氣,還寵上了庶出旁支的庶女,對自己真的女兒沈氏卻冷淡疏遠,簡直換了一個人。
她是錯把那個庶女認成沈氏了。
可是外祖父卻沒有認錯,他厭惡這個地位卑微的庶女,即便與他的女兒沈氏三分相似,也不是女兒沈氏。
外祖父抬起頭,對沈氏露出父親慈祥溫和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