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滿身穿金戴玉的少年,大笑著揚長而去,步行而已,卻不過幾個呼吸間人已行至不見。
眾人對此毫不驚奇,該收拾的收拾,該結賬的結賬,彷彿適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唯有左滴,她一臉駭色,死死盯著牛軻廉離去的方向,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離鈞身影——
不是紅果兒的鳥身,而是她只見過一次的,離鈞的真身!
左滴猛咬舌尖,用疼痛逼迫自己強轉念頭,集中注意力去想別的東西,不知不覺,後背竟出了一層冷汗。
她暗自心驚,這個少年究竟是什麼人?不但輕而易舉影響了父親與三妹妹的心神,就連自己也差點著了道。
不提左滴的如臨大敵,牛軻廉縮地成寸,從眾人視線中消失後停下腳步,回望離開的方向,臉上重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呵,半神?真是有趣,羽猜的沒錯,她果然跟離鈞有關……
不知道經過自己加持,那個卑劣人類丫頭要做的事,會多幾成把握呢?
左家一行人,在左滴的憂心忡忡中上了官道,直奔臨州而去。
……
臨州。
臨州是個小縣城,位於黃河邊兒上,這裡居住的多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
左老太爺是縣裡響噹噹的富戶,當然,更響亮的名號是——當朝太傅的親爹。
左老太爺從前也是莊稼漢,可他是個有眼光有理想的莊稼漢。先是不顧他人勸阻,節衣縮食供唯一一個兒子讀書識字,更是不顧他人腹誹典賣祖上留下的土地,做起行腳商。
他眼光毒、有決斷,不過幾年功夫,非但買回從前變賣的土地,而且搖身一變成為整個臨州最大的地主。
再後來,他唯一的兒子收了個叛軍頭頭做弟子,所有人恨不得跟左家劃清界限,可左老太爺非但不怪罪,反而堅信兒子的選擇,對其大力支援。
當所有人都認定左家距滅門不遠時,被眾人避之蛇蠍的叛軍頭頭,竟然戲劇性的成為康國開國皇帝,左家逆子也跟著搖身一變成為當朝一品太傅。
大家以為左老太爺定會跟著水漲船高,搬去京城享富貴,豈料他為了不影響兒子前程,自願留在臨州繼續當一個富家翁,不僅如此,還勒令家中子弟均不得進京叨擾,免得讓左章恆遭人詬病。
左滴聽到這些傳聞時,一邊嘖嘖稱奇一邊心生佩服。
這個便宜祖父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顛覆傳統打破常規,難怪商賈人家也能培養出一代開國太傅。
只是,如此睿智果敢的老人,為何會放任繼子不斷納妾,還養出左測這樣的孫子?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聽說他年紀雖大,但身子骨向來爽利,此番突然發作一病不起,究竟是到了歲數還是有其他緣故,也讓人心中疑慮。
馬車漸行漸近,左滴抬頭望去,遠處的城門隱約可見,城門上書“臨州”兩個大字。
不止左滴,左章恆也激動的從車廂內改坐至車轅,急切站起身來,遙望城門,目中滿是思念與愧意。
左滴回想起當初的羅姨娘,以及從老宅中走出的抱畫,臨州老宅在她的印象裡簡直就是鄭長朝從前的大本營。
看著不知吉凶的前方,她微微攥拳,深吸一口氣:
臨州,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