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夫人內心的一個聲音驅使著她想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小女兒,但當一個字出口之後,小女兒眼眸中那閃爍的殷切目光,又讓她把剛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你在法師塔過得還好吧?”老夫人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秀髮。
“還不錯啊,學姐和學長們對我很好,可妮莉婭導師就是上課的時候特別嚴厲。”菲麗絲聽到母親的話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明顯,“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在這裡全盡情的研究魔法…母親,魔法真的非常的神奇,她是可以改變世界的。”
“我只知道魔法擁有毀滅一切的力量。”賽維亞拉語言中帶著告誡。
“不,魔法不光擁有毀滅的力量,她更能創造,擁有創造一切的力量。”菲麗絲談論到魔法的時候腦子裡又下意識的想起她的試驗,整個人猛然間變得激動不已,“法師塔正在致力於魔能研究,培迪哥哥的實驗室也在做這方面的試驗,相信我母親,未來的魔法並不只有毀滅的力量,她更能改變我們的生活。”
“我當然相信你。”賽維亞拉自然發現菲麗絲的不對勁,便立刻轉移話題,“這裡的太陽曬得我頭暈,我看見別墅裡有竹傘,你能幫我去把它拿過來裝好嗎?”
“你等著我,母親。”菲麗絲聽到母親的要求,提起長裙就往身後不遠處貼身侍女依娜的身邊跑去。
賽維亞拉伸出手擋住太陽光,走到浪花拍不到的岸邊眯著眼看著小女兒在烈日下奔跑的樣子,心中愉悅的同時又生出一種難以言表的苦澀。
…
9月28日,一場夏末的暴雨席捲整個蘇克平原。
諾瑪堡蒙德吉恩公爵親自率領一支混編軍團和騎士團,冒著大雨北上向蘇克城進發。
短短兩天時間裡,吉恩公爵的大軍便席捲沿途部隊經過的所有城鎮,其兵鋒直逼蘇克城外圍。
而蘇克城方面,卻對此毫無反應。
10月5日,吉恩公爵的大軍進犯蘇克城地區,逼迫蘇克城南部大部分城鎮當局投降。
蘇克城內,
暴雨雖然早已停歇,但淅淅瀝瀝的小雨依舊不斷,陰霾的天空猶如被邪能侵蝕般壓得讓人喘不過氣。
城市早在三天前就已戒嚴,城外的農戶和牧民在十天前已被強行遷往哈提斯鎮周邊地區。
在婆娑的細雨中,這座人類最早建立起來的城市,又將迎來一場戰爭。
從吉恩公爵大軍壓境之日起,城市各處早市、廣場上,官員們就在賣力的宣揚城市議會發動這場戰爭的意義:“…潘妮議長帶領著我們推翻了精靈的統治,她將重新統一蘇克平原,恢復人類往日的榮耀。”
“我們是不可戰勝的!”
“…精靈王國暴政將得到抑制,這座城市已經迎來新的曙光!”
“這是正義的戰爭,是一場必勝的戰爭!”
宣傳計劃是由鄧普拓鮑勃制定的,潘妮里根原本不指望這個計劃能夠起到作用,但結果卻出乎許多人的意料。
渙散的軍心因為宣傳口號中的‘正義’得以迅速聚攏,動盪的局面也因為宣傳中的‘必勝戰爭’而保持著穩定。
在每天‘必勝’的口號中,市民沒有了三年前獸人攻破安庫要塞南下時的慌張,也沒有兩年前精靈聯軍圍城時候的不知所措。城市能夠開工的工廠依舊在營業,酒館的生意從城門緊閉那天開始就變得異常的火爆。
城市南部城牆上,潘妮里根仰著頭望著天空的層層烏雲,任由那細密的雨水落在她的臉上。她臉上沒有往日精心準備的妝容,直垂腰間的金髮此刻只能落到肩上,身上鑲嵌著鐵甲片的甲冑讓她褪去女性的柔美,浮現出統治者的堅毅。
“城裡那些勳貴真的靠得住嗎?”潘妮里根用手在臉上一抹,雨水滑落的剎那間間她感覺到臉頰一陣刺痛,她下意識的翻開手掌看了看,引入眼簾的早已不是那紅潤細膩的手掌,無數細小的傷口和血泡是她最近幾天騎士課程留下的。
在潘妮里根身邊的是沃茲佩羅德,舊帝國五大軍護家族最具影響力的族長,最後一任帝國首相,城市議會保守派曾經的領袖。而現在,他僅僅是為潘妮里根一個人服務的私人顧問。
“那些人很聰明,但有的時候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沃茲佩羅德穿著樸實的皮甲,幾個月的牢獄之災讓他瘦下來一圈,讓原本盡顯富態的他看上去就像個僕人,再加上他滿頭沒有經過任何的打理白髮,看上去比以往要蒼老許多。
“我需要在一個月之內擊敗蒙德吉恩,否則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去應付即將到來的克魯里亞大軍。”潘妮里根保持著女人特有的小心翼翼,她雙手按在溼漉漉的城垛上,眺望著官道地平線之外。
“蒙德吉恩雖然來勢洶洶,但其實吉恩家族早已沒落。”沃茲佩羅德在談到吉恩家族的時候臉上的不屑表露無疑,“經過幾年前精靈的入侵和內戰之後,吉恩家族就只剩下因為背叛而奪取的諾瑪堡,而現在他們好不容易集結的精銳部隊全部葬送在提爾鎮,上百名家族騎士在您的地牢裡哀嚎。”
“更重要的是,費爾德領的精靈主力正因為不死軍團的突然南下,而沒有辦法顧及蘇克平原,蒙德吉恩現在只能依靠家族力量和我們作戰。”沃茲佩德羅恭謙的伸出雙手比劃著,“而您和他不同,您擁有蘇克平原整個北方作為支撐…所以,這場戰爭其實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有了結果,受傷的雄鹿是永遠無法戰勝巨熊的。”
“可我不想等待,我現在就想看到吉恩家族這頭雄鹿被撕成碎片。”潘妮里根腦海中突然想起丈夫母親被處死之前兇惡的詛咒畫面,雙目虛眯的同時拇指使勁在滿是雨水的城垛上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