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騙局;潰敗
沈南雨的小酒館名字叫“雨夜”, 倒是很適合開在魔都,畢竟這是個多雨的城市。人也總是匆忙,總是就著夜幕才能相聚。
比如這樣深秋天氣裡, 毛毛細雨輕柔撫摸著老洋房的紅磚牆,花園的清潭中零星漂浮著幾片枯黃的法桐落葉。室內的昏黃暈染出一絲暖意, 溫和了人心。
長三角的秋冬, 不似北國的寒冷肅殺, 帶著點特有的尺度和分寸。冷落蕭索中, 夾雜著一絲討價劃價的餘地, 陰冷入骨卻又有些許懷柔的意味。
吳優坐在窗邊喝酒,今天的她有點奇怪。黑色的風衣外套脫掉了, 裡面是件暗酒紅色長款連衣裙。到小腿的設計,只有短短一截白皙露出。
卻是這一抹彌足珍貴的春色, 配合著燈籠袖和寬版腰帶掐著的細腰,整個人有種複古的寂寥, 不似她平日無懈可擊的精緻幹練。
大家看出她不開心了, 剛剛一起在對面餐廳吃火鍋,兔姐都頻頻放下筷子,殷勤地給她調料碟、燙牛肉。
悶酒總是容易醉人, 何況吳優本來也不擅長喝酒,她不是放縱自己沉溺酒精這種致癌上癮物的性格。琢子奪走她手裡的杯子,陪著坐在沙發座。瞧了眼外面, 黝黯的光線裡,枯了的枝丫像張牙舞爪的手臂, 有什麼好看的?
吳優酒後的聲音帶著一絲喑啞, 鼻息有點慵懶,不像慣常一樣冷靜利索。脫口的話語有點含混, 卻又把桌旁的人們嚇了一跳。
沈南風忍不住抬眼看她:“你再說一遍?”
“我好想結婚啊。”
確認了,沒聽錯。真誠又直接,彷彿世界上最恨嫁的女孩。吳優吃錯藥了?今天是情傷?不合理。
沈南雨覺得她們這群女生真奇怪:喬靚每天花叢流連,但一副斷情絕愛的模樣;吳優日日醉心工作,嘴邊卻不是相親就是結婚、還搞過假裝情侶這種玩法。
得讓琢子離這倆人遠點……
可為什麼吳優突然這麼想結婚呢?她醉地舌頭打結、有點說不清楚。反正她就想找個男人和她領個證,隨便誰都行。
“人盡可夫?”
“對”
人選不重要,證比較重要。
李執在桌子對面冷冷地問,吳優迷糊中幹脆地答。她想,他的嘴怎麼還這麼損啊?
“其實只要國家能給發證,不侷限男人,女人也可以。”
沈南風在對面故作姿態地縮了縮肩膀,語調誇張:“悠悠,你在暗示我麼? ”
人群中響起一陣歡快的笑聲。
可李執並不覺得有什麼可笑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特看不慣吳優這樣。她應該是那種一切都要精挑細選、十足掌控的人,怎麼能隨便誰都行呢?
李執生氣的時候偶爾也會話多,他忍不住刺她:“你這麼著急怎麼不去人民廣場相親角?”
“我怕大爺大媽為了給孩子搶我打起來。”
即使醉酒了,吳優也永遠保有回懟的戰鬥力。
李執覺得自己真是閑得慌來跟她鬥嘴,撂下杯子。明天還要起早去醫院一趟,沒喝酒,早早走了。
吳優也覺得他沒事找事,你管我急不急,關你屁事。
是在陳宴送她回家的時候,兩人並排坐在他車後排,吳優意識到自己剛才是有一點委屈的。
陳宴的車是輛黑色的跑車,吳優挺熟悉,她甚至還開過。但吳優想起了李執的車,那淺藍色像盛夏最後一抹晴天般遙遠。他好像很少送她,除了情勢所迫必須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