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S城依舊炎熱,街道兩邊的樹在高溫下連葉子都被炙烤得打起捲來。新開的火鍋不在鬧市,比起旅客眾多的市中心要顯得荒涼不少,柏油馬路上只有三三兩兩過斑馬線的行人和偶爾路過的車輛。蟬鳴時有時無,把夏天的餘韻拖得無限綿長。
陸濯濯剛從地鐵出來,就感受到迎面而來的熱浪,還沒來得及從包裡拿傘,一個比熱浪更熱情的身影就飛撲了過來:“小濯!”
莽撞的動作,清脆的聲音,是熟悉的味道沒錯了。陸濯濯被巨大的慣性壓得往後倒退了兩步,穩住之後立馬把對方推開,哀嚎道:“謝小詩,這麼熱的天就不用這麼隆重的歡迎我了吧!熱都熱死了,過去過去,離我遠一點。”
“熱嗎?我覺得還好欸。”謝小詩雖然是個宅女,卻永遠走在潮流的最前端。即便是這樣火熱的天氣,臉上依舊化了淡妝,頭髮紮成利落的丸子頭,上身是size寬大白T恤,下身是一條黑色超短褲,一雙腿勻稱修長,配上一雙散發著資本主義腐朽氣味的AJ,她就是這個街頭最靚的妹。
反觀陸濯濯,她昨夜日觀星象(腦子進水)之後,選了一條復古款的連衣長裙,不加修飾的長髮隨意的散在肩後,才五分鐘,就已經熱得大把大把的出汗。還好她沒有出門化妝的情況,不然她就是恐怖片裡最nice的龍套。
“你知道嗎,我們倆現在像一首歌。”
“什麼歌?”
“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
陸濯濯扇風的手略略一僵,然後乾笑了兩聲:“呵……呵呵,昨天晚上才十幾度,我以為入秋了。出門之後就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地鐵裡的冷氣又給了我錯覺。現在我知錯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沒事,對面就有一家商場,進去就好了。”謝小詩顯然對這一塊的地形很熟悉,熟練地牽起了好朋友的手過馬路,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你早上不是跟我說有個請吃飯的冤大頭麼?怎麼一個人來的。”
“喔,他啊。他說他只負責請客吃飯,不包括跑腿拿東西,拒絕當女人的狗腿,所以現在正在家裡吹空調,讓我吃飯前半小時再聯絡他。”一進到商場,吹到冷氣的陸濯濯原地復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連聲調都輕快了不少,“對了,你一開始不是說有事和我說,不想讓別人來麼?怎麼那麼爽快就同意了。”
“現在小學生精明的不行,他坑我那麼多局遊戲,壓榨他一回壓歲錢怎麼了。我的事兒隨時都跟你說,勒索熊孩子的機會是天天都能有的嗎?”
看到謝小詩這咬牙切齒的語氣,就知道她平時應該沒少受家裡親戚的折磨。只不過,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啊?陸濯濯被熱得宕機的腦子在冷風中漸漸回圜過來,然後懊惱地一拍腦門,說道:“瞧我這記性,我忘記跟你說了……那個小學生不是真的小學生,是我朋友來著。嗯……家裡的長輩互相認識,差不多從小一起長大。他比我大一歲,現在在軍校讀大三呢。”
“喲,青梅竹馬呀!難怪他遊戲那麼菜,你都能忍得了,是真愛無疑了!”謝小詩準確無誤的抓住了重點,又一臉八卦地用胳膊推了推她,“有照片沒?看看。”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不但發朋友圈遮蔽他,甚至也遮蔽他的朋友圈很久了。”到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陸濯濯和蘇嘉勝實在太熟了,彼此都叫得上對方七大姑八大姨的名字,一個人看到了朋友圈,就約等於對方的整個家族看到了。當代大學生想有點隱私,只能靠許可權,。
陸濯濯一邊說,一邊嘗試著從微信裡找到蘇嘉勝並且接觸遮蔽,然後發現這傢伙沒有設定許可權,可三年來只發了五條朋友圈,兩張風景圖,一條動態分享,一條捐款動態,最早的是軍校的錄取通知書。她不由得感慨,果然是讀軍校的可憐孩子啊!接著說道:“你要是還不介意的話,吃飯就能看見了。”
“你朋友的話,倒也沒關係。只要能吃白飯,是不是小學生都無所謂。”謝小詩很爽快的答應下來,“現在時間還早,我們想去看看衣服吧。收拾房間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東西好多,出門的時候又覺得永遠少一件……”
要知道謝小詩的家境不錯,即便不出門,每個月的快遞都多到門衛的大爺能準確的叫出她的名字,衣服鞋子多到寢室放不下,甚至有一部分要陸濯濯暫時保管。再者,她又是一個學校、網咖、寢室三點一線,化妝品可以放到過期的宅女,怎麼會覺得衣服少?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陸濯濯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剛要好好‘拷問’一下她,握在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亮起的螢幕彈出了一條聊天框——
JohnDoe:抱歉。你的學生證可能要在我這裡多放幾天了。
JohnDoe:臨時有些事情,要去H市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