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草都不想提春喜了。一個多月前她出嫁了,那婚禮寒磣不說,就一個人騎腳踏車把她接走了。中午那酒席更是沒法說,就帶了兩桌,坐喜席的人一人一碗雜燴菜,還有一碗沒吃飽餓著回去的。
春喜呢,出嫁後就三天回門來了一回,從此就再沒來過,說她婆家忙。
她確實是忙,聽跟她嫁到一個村的閨女說,她進了馬武家就是個舊社會的老媽子,家裡,地裡一把抓,伺候公公,照顧幾個小叔子,還有家裡的牲口雞鴨貓狗……
魏青草哀其不幸怒起不爭,只能裝看不見了,等著她有所覺悟那一天,她就一把拉她出火坑。
魏青草問:“那她爸媽借給她了嗎?”
張玉英苦笑:“我的祖奶奶,她爸媽因為她這個不爭氣的閨女差點氣死,還會借給她錢呀。她爸在她三天回門那天就說了,
以後這個家你就別進了,我跟你娘權當你死了。你說說,這當父母的不是傷透心了會說這話嗎。”
魏青草想起了自己上一世,也是把父母的心傷透了……
她忽然摟住媽媽,把頭抵在她脖子裡,弱弱地說:“媽,我以後絕對不會傷你的心,我好好聽話,你喜歡我做啥我就做啥。”
張玉英不明就裡,疼愛地摸著閨女的頭髮說:“看看你瞎難受啥,我說的又不是你。”
魏青草閉上了眼睛,跟自己說,是啊,不是我……我重生了,我再不會做出那件傻事。
魏青草被院子裡一隻嘰嘰喳喳的喜鵲聲吵醒了,她揉揉眼,在床上伸伸懶腰,想到今天不用早起趕集收白條了,心裡一陣愜意,渾身覺得舒服。
“別叫了,下來吃食吧,看你吵著我大閨女睡覺了,她這幾個月都沒睡過一個好覺……”外面媽媽溫聲數落樹上的喜鵲。
“媽,讓它叫吧,它叫得可好聽了。不是說,喜鵲叫喜事到嗎,好事呀……”魏青草推開屋門出來了。
院子裡一片清晨的美麗和諧,牲口在槽裡吃草,雞在地上啄食,奶奶跟香香和小偉還在睡覺,爸爸一早下地了,姑也去趕秋收前最後一個集了,張玉英大著肚子在壓水井下衝洗空心菜。
“哎呀,高低把你吵醒了。”張玉英嘀咕一句。
又笑著說:“就是就是,喜鵲叫,今天要有喜事了,等著你爸下地回來給咱撿一塊金子哈。”
娘倆開心地笑起來。
是的,媽媽越來越愛笑了,話也多了,人也年輕精神了。
“媽,看看,你都喂上牲口了,該叫我早起來喂的。”魏青草抱怨媽。
說著把淘好控著水的一笊籬草倒到牲口吃空的槽裡,抓一把麩子拌拌讓牲口繼續吃。又過來生火做飯。
張玉英坐到灶下燒火,一臉微笑地說:“叫你幹啥,你這好不容易睡個整覺,讓你睡足吧,媽做個飯喂個牲口還能累著呀。唉,倒是你,才真是累吶。”
魏青草嘴上忙著不屑地說:“年紀輕輕的怕累嗎,再說我一點不覺得累,每天都有錢掙我帶勁著呢。”
她把紅豆放到鍋裡煮著,又挖了半碗麵,用水攪勻了,等著紅豆開了攪進去就是紅豆粥了。
“嬸子!妹妹!”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