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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忠人之事

見後生如此,知道問不出什麼,於是李山也就不再問他。

山中本來就黑得早,再加上天陰下雨,眼瞅著天就要黑下來了,到時候黑燈瞎火的趕夜路,恐怕有得受了,於是李山跟那個後生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倆人又拐過一處山坳後,此時天已完全黑下來了,只見前方影影綽綽有一村落,村子不大,沿著山坡零零散散地分佈幾十戶人家。雖然相距甚遠卻已能聽見雞鳴狗吠,整個村子寧靜祥和,此時家家戶戶炊煙繚繞,顯然都在張羅著晚飯,而辛勤勞作一天的人們此時應該圍攏在桌前,放鬆著痠痛的四肢,享受著家的溫馨。

李山一進村,便聞到空氣中夾雜著一股飯香味,空著的肚子被這飯香一激,頓時便不爭氣地咕咕直叫起來,一想到人家飯桌上香噴噴的可口飯菜,李山便覺口水直流。

那後生指著一戶人家開口道:“前面那戶人家便是徐友建家。”

李山點了一下頭,道了聲謝,便獨自一人朝著那戶人家走去。

李山發現,這個村的房屋建在山溝裡,佈局毫無章法,有的坐南朝北,有的坐東朝西,簡直亂七八糟,一條崎嶇不平的石板路通向了各家各戶門前,這石板路已年久失修,雨水形成了一條條小河在石板間的溝壑中流淌。

夜幕中炊煙裊裊。李山走近石屋前的院子,院子用一道籬笆牆圍著,他隔著院子向屋裡高聲道:“請問這是徐友建家嗎?”

李山注意到石屋邊上有半間草房,那是農戶家的火塘間,炊煙就是從那兒冒出來的,一個婦人扎著一條舊圍裙邁出門檻,望著眼前這個不速之客。

“你是誰?” 婦人問道。

李山上前道:“你是嫂子吧,我是徐友建的朋友,受他的委託專程給你們捎了一些東西過來。”

“哦,你是友建的朋友,那快進來吧。” 婦人說著話,就把李山讓到了堂屋,並點上電燈,燈泡是城裡早已不用的白熾燈,而且燈光有些昏暗。

婦人讓李山先坐,並問李山還沒吃飯吧,李山也沒客氣,就說還沒吃,於是,婦人便出去張羅飯菜去了。

李山環顧左右,屋子裡十分簡陋,除了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和幾件鋤頭等農具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傢俱,看來湘西山區還是要貧窮許多。

不一會,婦人便給李山端來了飯菜,山裡農家的晚飯很簡單,一碟泡菜,幾塊玉米麵餅子,一碗白粥,唯一一道葷菜是辣子炒肉,李山走了一整天的山路,也不知是不是餓的,吃起來覺得還蠻香的。

期間,一位老人也露了一面,婦人說是徐友建的父親,大約有個七十歲左右的樣子。那位老爺子跟李山握了握手,嘴裡說出的湘西土話李山卻是一句也聽不懂,婦人在一旁做著翻譯,老爺子的意思是遠來是客,粗茶淡飯招待不周還望不要見怪。

吃完飯之後,婦人過來收拾碗筷,說是時間不早了,讓李山早點休息。

李山一看手機,這還不到十點,山裡人就要休息了,也好,有什麼事,明天一早再說吧。

徐家壠村的夜晚並不寧靜,始終處於一種隱隱地喧鬧氛圍裡。猶如潮汐湧落的聲響,忽而“唰唰”地破空奔湧而來,忽而無聲無息地悄然隱退,悉數散進綿延不絕的山脈峰嶺裡。

到了後半夜,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停了,銀河慢慢升起,破敗的老屋上空是璀璨的星河,明晃晃的月光,一如四處流淌的清澈澗水,泛著清涼涼的溫度,充盈在每一處所能達到的空間。

月光悄無聲息地漫進山窪田腳,漫進村頭院落,漫進窗欞門縫,肆無忌憚地映亮了屋子,使屋內明亮若晝。優柔的輝暈似乎散發出“噝噝”微響,與屋外如潮汐湧落般的聲音呼應著,唱和著。

白天趕了十多里的山路,再加上一路舟車勞頓,李山已是疲憊不堪,可他卻連一絲兒睡意也沒有。他直挺挺地躺在用木棍和土坯臨時搭建起的床上,聽著屋外忽遠忽近的聲音。

屋內的牆壁在月光的對映下,顯得灰濛濛的。許是屋子建的年頭多了,四周的牆角裂出小拇指粗的裂痕。西邊的隔牆有點歪斜,牆角的裂痕似乎還要寬些。西屋裡隱隱傳來那位老爺子的鼾聲,夜裡還時不時地在咳嗽幾聲。

躺在這樣的環境裡,特別是充斥著滿鼻的潮溼氣味兒,愈加感到陌生,讓李山更加睡不著了。

西屋破爛的門“吱呀”地響了幾下,有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路聲。這聲響,在山村靜謐的夜晚顯得異常刺耳。是西屋的老爺子起小夜了。隨後,又有屋門的“吱呀”聲,不久便傳來他隱隱的鼾聲。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輾轉一晚的李山早早起了床,他揉著惺忪的眼睛來到了院外,發現山村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夜晚的一場雨,讓清晨的古老鄉村擁有了鏗鏘的樣子。

遠處的山脈若隱若現,清晨的鄉村沐浴在祥和的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