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漸降臨。
繽紛的彩燈在城市中亮起。
絢爛城的東南角。
陳侖拎著白手杖,行走在大街上。
來來往往的行人沒有一個看得見他。
這些人的臉上,大多流露出心有餘悸的喜悅,邊走邊聊著關於數小時前,絢爛城上空那枚巨型圓球解體消失的事。
當地的這些居民當時差點要被嚇死。
生怕那顆遮天蔽日的“星體”會砸下來。
還好這個滅頂之災提前被消弭,而聯邦相關部門及時站了出來,予以了合理的解釋。
所有的黑鍋都甩到了死去的總統顧慶書身上,是他策劃了這一切,打算聯合反叛分子,黨同伐異,由此獨攬聯邦大權。
一切都隨著他的死而塵埃落定。
聖教也派出了高層用以背書,增加了說法的可信度,當然,不管民眾們信與不信,這都不重要了。
陳侖走進了一條名為“惡棍街”的街道,沿途都是絢爛城中相對廉價的租房區。
他在第十七棟樓房前駐足停下。
仰頭眺望第十層,那裡的視窗正亮著燈,但他知道里面居住的是另外一戶陌生人家。
‘距離我穿越後,已經過去兩年了嗎……物是人非,一切熟悉而陌生。’
陳侖凝視著自己曾經的家。
良久,最後默默離開。
來之前,他透過占卜和瞬移,輕易找到了當年拋棄他和妹妹陳沫的母親薛巧如,這個女人組建了新家庭,亦如絕大部分聯邦居民一般,過著再普通不過的生活。
陳侖與之沒有任何接觸。
只是遠遠瞥了一眼,就走了。
他對母親沒有什麼感情,曾經年幼時對她的憎恨也顯得不那麼深刻了。
彷彿,就是一個陌生人。
陳侖沒有施展任何超凡力量,就徒步行走在城市之間,漫無目的地閒逛,看著夜晚下的鬧市與街景,沿途聽著年輕男女們的嬉笑與閒聊。
不知不覺,竟沿著“神經大道”離開了絢爛城,到了郊外偏僻的區域。
陳侖懷揣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捉摸不透的複雜心情,來到了一片墓園。
他的父親陳封,就埋葬於此。
當時家裡沒錢,根本沒資本在絢爛城中下葬,連電子墳墓那樣的一段虛擬資料都買不起。
一陣微風拂過,正在保安亭裡看小電影的男人打了個激靈,抬頭望去,大門口卻是一個人沒有。
陳侖在漆黑的夜幕下,找到了西南角的一塊墓碑。
他凝視著碑上刻有黑白照片的男人,沉默不語。
陳侖之所以要來這裡,並不是祭奠弔唁,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親不過是環公虛構的一個人物。
他只是想要確認一件事。
陳封到底死了沒有?
然而墓中的骨灰告訴他,死了,死得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