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
這是下逐客令了。
小黑很想反唇相譏一句到底誰才是該被逐的客,但出於自己打不過鶴予懷這件事,他還是把嘴閉上了。
畢竟之前可是差點被鶴予懷打散了…………
於是小黑當機立斷,回身抱起薛璧,三兩下就躍出正門,又以靈力將那堆靈獸靈植拖走,烏泱泱地回了他們的小屋,將那不大的庭院留給了師徒二人。
四周頓時更加安靜,可惜天公不作美,月色被遮掩,不多時便有秋雨簌簌而落,鶴予懷抬手起了靈罩,雨點落在上面,泛起陣陣漣漪。
他毫不費力地抱著謝不塵起身,往屋內走去。
謝不塵將自己的寢屋佈置得很簡單,不過一床一案一椅,再加上個放衣服和雜物的藤條櫃子?。
長?案放在雕著玉藤草做裝飾的窗臺前,上面擺著一個小小的陶罐,裡面養著兩株紫蘭,才剛剛冒出一點綠芽。問道劍橫在案幾上,劍柄處綁著一條中間?串著藍色下品靈石的紅穗子?。
這靈石是謝不塵當初在白玉城裡被當成?乞丐時被人施捨的。
他一直沒花出去,後來幹脆自己編了根劍穗,把這靈石也編了進去。
鶴予懷將人放在床上。
謝不塵醉得人事不省,鶴予懷給他蓋上被子?,手?剛要將那被角往上掖一些,腕骨就被謝不塵猛然抓住!
鶴予懷心一跳,而後發現?謝不塵並沒有清醒。
他鬆了一口氣,卻又見?謝不塵嘴唇動了動。
那低聲的絮語被風雨聲掩蓋,卻沒有被鶴予懷那極為靈敏的聽感所忽略。
謝不塵雙眼緊閉,眼角泛著紅,底下墊著的枕頭洇濕了一小塊。
他喃喃道:“……直……直如朱絲繩,清如……玉壺冰——”
鶴予懷身形一僵,窗外雨下得更大,風聲如嗚咽一般,打在窗紙上。
“辯善惡、明、事理……身如松柏……心似梅竹……”
“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者,人恆敬之……咳咳……”
“……師父,不求你有,有大作為……只願你一生……平安順意……”
“要成?、成?君子?……勿做惡事……”
“若是有人……欺負你……欺負你……”謝不塵的聲音斷了半晌,而後繼續道,“就告訴師父……”
“師父,沒有人……欺負我……只有師父……”謝不塵閉著眼,淚水順著眼角淌下來,“只有師父欺負我……只有你騙我!”
“你、你明明說你喜愛弟子?……你說,我是你唯一的徒弟……你會保護我……你騙我!你說話不算話!”
謝不塵的聲音似憤怒,又似委屈。
“我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但你教我這些……你承諾我的,卻一件……你一件都做不到!”
“你算什?麼師父!”
話音落下,長?空劃過一聲驚雷,極亮的閃電照徹半個夜空,鶴予懷的臉上映出明滅的光,顯得他整張臉都慘白如新雪。
謝不塵說完又喃喃幾局,小聲叫了幾句呆呆,開始一連串地說對不起。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不見?你的。
真?的……真?的不是故意丟下你……對不起……
他一邊說,一邊掉眼淚。
鶴予懷看?著他,手?腳僵硬,而後他伸出手?,慌亂地擦謝不塵的眼淚。
那滾燙的水滴沾在他指尖,彷彿要將他的骨肉都燒穿,他俯身攬住徒弟的肩膀,拍著徒弟那單薄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