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察覺,咬牙從床上爬起來跟了出來,褚微月恐怕是兇多吉少。
江以秋說話向來溫聲細語,尤其是跟褚微月,從來都是溫溫柔柔,從來沒見過她大吼大叫,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
這是第一次。
褚微月知道這次是她沒聽江以秋的告誡,差點惹出大禍,聲音放得很輕:“抱歉,我看你太難受,家裡的止疼藥又都吃完了,想著出來給你買。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我……”
“我不要吃那些藥!”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以秋打斷,神色間帶著少見的歇斯底裡,“我不要你給我買藥,也不怕頭疼生病,我只想你好好……好好的,不要出意外,能好好待在我身邊……平平安安的。”
江以秋聲音哽咽,帶著明顯的哭腔。說到後面斷斷續續,快要壓不住哭聲。
褚微月抱住她的身體,輕聲安撫:“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江以秋把臉埋在她的肩頭,哪怕拼命剋制,還是忍不住低聲抽泣,身體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褚微月的衣服很快就被溫熱的液體浸濕。
褚微月不知道她該說什麼,只能拍著她的肩膀低聲安慰。
等她情緒稍稍平複,忍不住問道:“這就是你不讓我自己一個人待著的原因嗎?只要我一個人就有可能出意外?”
江以秋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平複下情緒,她揉了揉眼眼,因為哭泣,聲音啞得不行:“沒錯。”
“那現在是不是沒事了?”
江以秋半垂著腦袋,一雙眼睛被她哭得通紅,像只毛發柔軟的兔子。她用力點了點頭:“已經沒事了。”
江以秋又哭又笑,明明眼裡還含著淚光,嘴角卻扯出一個微笑:“月月,我這次……這次終於……”
她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垂著腦袋,像在喃喃自語:“終於不會失去你了。以後你都要好好的,一直陪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自己一個人,我好害怕。”
褚微月心底只剩慶幸,沒有真的釀成慘禍。因為江以秋太過可憐的語氣心疼得不行,嗓音低柔:“好,我以後都陪在你身邊,哪兒也不去。”
兩個人現在的心情又驚又怕又悲又喜,一時半會誰也沒有心情說別的。褚微月扶她站起來:“怎麼樣?頭還疼嗎?”
說著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一片滾燙。穿著睡衣跑出來吹了一陣子的涼風,又受了這麼大的驚嚇,情況怕是又要加重了。
剛才江以秋滿腦子都是褚微月的情況,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根本沒有心思去考慮別的。什麼頭疼,什麼發燒,無論發生什麼,她最先考慮的都是保護褚微月的安全。
現在驟然放鬆下來,經了褚微月一提醒,才感覺腦袋裡彷彿被汽車碾過的劇痛。她一手扶住腦袋,蹙起了眉:“疼,疼得特別厲害。”
像是在沖人撒嬌。
眼下的情況褚微月也說不出“燒得這麼厲害,還不要命往外跑”這種話,畢竟要不是江以秋不顧一切跑出來,她根本沒命站在這兒說話。所以最後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在江以秋面前半蹲下身子:“上來吧,我揹你。”
這樣的事在過去已經發生過無數次,江以秋也沒什麼好推辭的,她伸手環住對方脖頸,下巴墊在她的肩頭。
江以秋輕飄飄的,褚微月覺得她像是揹著一片柳絮,稍一使勁就把人背了起來:“我們先去買藥,然後回去睡覺。”
江以秋靠在她的後背,她出來得著急,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早就被風吹透了。露在外面的面板冰涼一片,冷得厲害。貼上褚微月的後背,感受到溫熱的體溫,心裡頓時踏實下來。像是有了依靠。
靠在她的肩頭輕輕答應一聲:“好。”
買上藥,褚微月揹她回家。吃過止疼藥,江以秋堅持給她處理了傷口,然後才肯躺下睡覺。
屋內安靜下來,好一會兒江以秋的頭疼緩解,終於睡了過去。褚微月在旁陪著,見狀悄悄鬆了口氣。
哪怕到了睡夢中她的眉頭也微蹙著,像是總有解不開的心事。
褚微月瞧著心疼,輕輕為她撫平。
從發現江以秋的問題開始,到現在亂七八糟各種藥吃下去,效果一直不太明顯。
心病還得心藥醫,心裡的結不解開,吃再多藥也是治標不治本。
褚微月沒有像上次那樣詢問江以秋問題,她知道就算問了,對方也不會告訴她。
所以她準備自己去找。
幸好明天週末不用上班,早睡晚睡沒太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