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他是賀蘭匈奴部的仇人,這個仇,當由賀蘭人自己去報!大當戶,這便是我要的獵物!上一次放跑的狐兔,此次要你親自咬斷其脖子!”
“須卜家,會多出一個叫‘信’的兒子!我不會再讓大單于失望!”
匈奴勇士與一人決戰時,總要先獲知其名,又常以擊敗勇士的名,作為自己兒子的命名。
大當戶手重重敲在自己胸膛,而後上馬離開,去指揮剛渡河過來,還溼漉漉的手下們準備擊敵。
想到他之前所說的奇怪馬具,鞠武擔憂地說道:“李信是秦國最擅長使用車騎的將領,大單于,還是要小心些。”
“最擅長騎馬的秦卒,也只相當於匈奴的騎羊射兔小兒。”
頭曼單于卻不屑一顧,秦人的兵器甲冑是精良,其車陣也無懈可擊,但車騎嘛,呵呵,上郡三千車騎,在匈奴騎兵的進攻下,毫無還手之力,過去幾次小戰,也常出現上百秦騎圍攻數十匈奴人卻反被擊敗的情況。
他輕蔑一笑:“秦將這是膨脹了,他們躲在車後還行,正面騎戰,豈會是匈奴的對手?對了,正面指揮這支秦軍的秦將,又叫何名?”
鞠武是瞭解過一些關於秦軍邊將之事的,再怎麼封鎖邊境,代北那邊,總有對秦不滿,渴望復國的燕趙豪俠與他暗中溝通,而那些人,甚至能從咸陽打聽到幾個月前的訊息。
他眯起眼,看著秦軍陣中那面“尉”字大旗,遲疑地說道:“或許是北地郡尉,被秦皇帝賜氏尉的黑夫。”
黑夫兩字,翻譯成匈奴語,發音就成了“哈日”。
鞠武道:“聽說其面黑,是個哈日·胡恩,又被秦皇帝信重,說他是自己的獵犬,也就是哈日·鬧海。”
哈日·胡恩,是黑人的意思,哈日·鬧海,則是黑狗。
頭曼單于倒是不嫌棄,反而覺得,此名極佳,朗朗上口。並且在匈奴語言中,“黑、白”兩詞,都是多義,“哈日”除了黑色外,還有龐大、威嚴的意思,就好像他們每到夜晚,仰望的黑色蒼天……
於是頭曼開心地說道:“好,這一戰滅了秦軍,殺了那哈日·胡恩,割下他的頭顱做飲器後,我也會將兒子的名,改成哈日。”
頭曼所說的兒子,便是他最心愛的閼氏所生,欲立為太子的幼子……
“待再過多年,我死之後,他便是天所立、日月所生的‘哈日單于’!”
……
“傳令下去,使各部以五騎為列,前後相去二十步,左右四步,隊間五十步,十騎一吏,百騎一率,二百騎一將,縱橫相去百步。”
頭曼單于在夢想給自己添個新酒器,給兒子換個名時,秦軍陣列右面,在兩個夥伴都因故受傷後,奉命統帥全部一千名良家子騎士的傅直,亦在給自己的部下們傳達著李將軍的命令。
乘著己方士氣正旺,匈奴人心生怯意,前行與匈奴人迎戰,是李信將軍的提議,尉將軍幾經猶豫後,還是同意了。
“此戰,當以騎戰之勝為先。”
黑夫也將北地郡一千良家子騎士,兩千戎騎的指揮權,繼續交到了李信手中。在黑夫看來,過去秦軍中的騎兵,不過是車兵步卒的附從,做些斷糧道,偵查敵情,追擊逃卒的任務。不多的騎兵在各將領統帥下分散在各個戰場各自為戰,而不能組建起騎兵大部隊統一指揮。
但塞外作戰,面對來去如風的匈奴,騎兵作為寶貴的機動部隊,應該集中起來,並交到能將他們發揮最大力量的人手中!
黑夫自認為是做不到的,但李信可以!
早年在雲中、太原的戰功,追逐燕太子丹的成名仗,經營羌地的成效,去年和今年兩度奔襲作戰,李信當之無愧為天下最厲害的車騎將軍。
最銳利的矛,當交給最驍勇無畏的人使,黑夫覺得,自己作為後天學習派,好好握著盾就是了。
而李信,亦請黑夫代為統轄上郡步卒,步騎分別指揮,協同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