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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山謙

看著黑暗中陡然亮起的劍光,攝元子的所有思緒,瞬間回到了十年的一個清晨。

攝元子本是有師門的修士,他師父在明臺山天然形成的迷霧陣中蓋了道觀,立下傳承,一共收了四個弟子,攝元子在其中排行第三。而後又在山腰迷霧陣外蓋了一座更大的道觀,收了一些道奴僕從之流,讓他們幫自己師徒抓來生人煉法,而內門幾人就只需要在山上一心修道便是。

那一日清晨,攝元子第三次煉製失敗了他師父所要的丹藥,引得他師父大怒,從架上取下他的命火蠟燭,在上面施了各種邪法,讓攝元子一時痛苦得生不如死。而就當攝元子在地上來回打滾,即將逝去意識的時候,突然聽到師父對著道觀的大門處說道:“來者何人?”

攝元子的視線已經模模糊糊看不太清,向門口依稀看去,只看到了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陽光刺眼,照得那人的樣貌也看不清楚,只聽得他回了這麼一句:“邪知門訓徒如此嚴苛,難怪這幾年在東餘國闖下好大名聲啊。”

這人說話聲音極為清朗,但又偏生不帶半點感情,更隱隱有一種金鐵刀兵之感,躺在地上的攝元子聽了他這幾個字,就好像身上連中了數劍一般。

“你這小道士,年紀輕輕,就敢來我邪知門大放厥詞,若是沒個來歷,那今日就不必走了!”攝元子的師父顯然被白衣人的這句話給氣得不輕。

“哦原來是個年輕人啊。”看不見白衣人面容的攝元子心中暗暗想到。

站在門口的白衣人振了振衣袖,對站著的幾人行了一禮,還沒等他們弄清楚這白衣人突然如此有禮是何目的時,就聽他說道:“貧道山謙,今日來此助各位修成正果。”

話音剛落,攝元子就見年輕人伸手向觀內一指,一瞬間無窮劍光揮灑而出,劍光中似有冥冥真意,讓人有登臨天界,羽化飛昇之感。

劍光來得快,去得也快,幾息之後,撲通撲通幾聲,攝元子的師父和三個師兄弟摔落在地,和他倒是一般高低了。

攝元子不由嚇得心膽俱裂,他本以為自己師父神通廣大,是世上最有能耐之人,卻沒想到今日竟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被人隨手一劍就殺了,而那殺神還在門內沒有離開!

山謙殺了幾人之後也不離開,反而走近了攝元子,低頭看了他一會。

攝元子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當山謙走到自己邊上的時候,只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得炸裂出來一般。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活活嚇死的時候,聽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站著是人,趴著是狗,貧道只殺人,不屠狗。”

雖然被比作是狗,但這句話對攝元子來說無異於仙音入耳,知道山謙不欲動手殺了自己,攝元子心神一鬆,就這麼昏了過去。而在昏迷之前,最後聽到的似乎是山謙的幾聲笑聲。

當攝元子醒來之後,道觀內僅僅留有四具屍體,那個叫山謙的修士早已不知去向。攝元子擔心山謙去而復返,便急忙搜刮了師兄弟和師父身上的法寶,又毀去了自己的命火蠟燭,急忙從道觀下山離開。之後幾年攝元子在東餘國各地遊蕩,等到確認那個叫山謙的修士已經不在東餘國出沒後,才大著膽子回到北境,立下一處洞府,直到三年前旱災降臨才開始出門取人怨氣煉製法寶。

本來時光流逝,那些記憶也漸漸在攝元子的記憶中變得模糊,但是葉清谷的劍路就好像一個警鐘,一響便喚起了攝元子腦海中最深處的恐懼。攝元子不由又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在戰甲下的那件白衣,似乎也和那個叫做山謙的修士一模一樣。

這些劍光,這道白衣,無不讓攝元子回到那個清晨,那個他寧可當狗,也不想當人,才能保全性命的清晨。

雖然這樣的想法沒有持續多久,但修士的生死之爭豈容攝元子這般分神。葉清谷發現對方法力停滯,雖然不知為何,但他果斷把握住機會,用最後一根火雲籤炸開了攝元子身前又聚起的黑霧,然後長生劍決劍光盡露,元鶴劍在攝元子肩上一轉,他的頭顱就沖天而起。

修士不比凡人,生命力頑強,攝元子雖然身首分離,但卻一時未死,只是腦海中閃過他一生最後的一個念頭:今日我死,是因為我站著當人,不肯趴著當狗麼。這念頭一閃而過,然後攝元子就此死去,邪知門從此徹底滅門。

攝元子一死,七情六怨幡沒人執掌,失了法力來源,這天空中的黑霧也就慢慢散去。

沒了黑霧拉扯,葉清谷慢慢落到地上,卻發現泉三魰早已摔落一旁,不過葉清谷看了看發現他只是昏了過去,性命倒是無憂,就暫時先不去管他了。

等到天空中的黑霧完全散去,帶著所有人離開此地的避難的李任也回來了,不過他是一個人回來的。原來李任見空中黑霧散去,知道爭鬥有了個結果,但他距離不近,看不清楚誰勝誰負。李任心裡明白,若是黃衣修士勝了,他恐怕以後生死也是要操之人手的,所以一個隨從也沒帶,一個人就回來迎接自己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