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就僅僅只是來看我嗎?莊和好歹等了你恁多年呢!”
蜜如甜水的聲音令人發麻,莊和郡主絲毫不管擎陽長公主這個原配尚在,公然與玉天調起情來,那聲“駙馬”叫得好似是自己的駙馬,教養極好的擎陽長公主霎時色冷。
再大度的女人也受不了和自家姐妹共事一夫,當年玉天將莊和郡主置為外室,擎陽長公主可以眼不見為淨,但現在族妹在自己眼前公然勾引自己的丈夫,她寬和,並不代表可欺。
注意到妻子的臉色,玉天底氣一虛,知道擎陽長公主已經動怒,沒再跟莊和郡主纏磨,摸摸鼻子後退一步。
或許世人只知擎陽長公主溫柔大度,神聖高潔,日復一日包容著丈夫的拈花惹草,風流多情,是皇室貴女典範,也是世間女子表率。
難聽了說,適合任何一個男人娶回家做寶相莊嚴的鎮宅佛陀。
但他們不知道,天之驕子的當朝駙馬、寧襄王世子懼妻。
玉天心中所唯僅擎陽長公主。
他只是風流罷了,這種愛意和專一併不衝突。
莊和郡主覺察到玉天的反應,瞬間覺得自己沒了依仗,看一眼清瘦單薄的玉妙人,她冷笑,她要嫁給玉天,明媒正娶!得她應有的地位,沒得商量!
貝齒微張,不等她開口,擎陽長公主已經冷冷打斷:“皇上、皇后容稟。”
原倚風點頭,目中都是對長姐的敬重,“皇姐請說。”
莊和郡主緊咬銀牙,就因為無兄無弟,她就和擎陽差了雲泥之別的地位,憑什麼!
纖纖十指交疊,擎陽長公主掃視纖兒懷中的玉揚翕一眼,鄭重作揖一禮,嫣紅的唇輕啟道:“臣為原氏長女、玉家長媳,當為宗邦垂範,奈何因臣疏忽,未能好好調教族妹莊和,不守婦道,悖念人倫,犯下不逆。先從臨中孟氏,夫死不足三年攜陪嫁歸京,失我皇家風範,喪我原氏規德,此其過一。明氏望族,家世清流,子弟寧平,乃我朝重族,莊和卻使坊間下作之流誘引明二公子,私相苟合,敗壞士族子弟,折辱賢良,此其過二。今處位不尊,利令智昏,與姬妾爭風吃醋,落己分寸,更甚者欺辱駙馬外室鄧氏,致其難產早逝,險傷駙馬骨血,心狠手辣,蛇蠍心腸,此其過三。臣請皇上皇后請我原氏家法,懲此不忠不孝無仁無義之輩,以正皇室綱常!”
字字鏗鏘,室內多人一愣,任誰都沒想到一向賢德溫厚的擎陽長公主竟用寸言幾語就對莊和郡主下了殺機。
獨原倚風臉色不變,他記得以前的姐姐如父親一般明月清風,是個如玉般的人,也是個有喜怒的人。只是她是什麼時候變的呢?
他淡淡揮手,“準!”
擎陽長公主字字珠璣,句句致命,莊和郡主再沒了先前的張狂,早驚得說不出話來,聽到原倚風認可更是身如秋葉抖落在地,“不不不”
“莊和,你可有話說?”月黃燈明映著擎陽長公主高昂的容顏,凌厲氣勢,不容褻瀆。
不等莊和郡主反應,不待原倚風、玉子衿或是玉天開口,擎陽長公主喚來私人禁衛,順手從袖中掏出一枚金令,令雕飛天七鳳。
莊和郡主忘了,她今日的肆無忌憚徹底惹惱了一個可對她生殺予奪的人。
“傳本宮令,莊和郡主屢犯皇規,蔑視禮俗,犯淫、殺數過,現逐出宗室,廢為庶人,拖出杖斃!”
玉天臉色一變,夫妻多年,他從未見擎陽如此動怒過。他與莊和雖無太多情誼,但也不忍心看她死,張口想攔,話到嘴邊才發現無緣由可用,隻眼睜睜看著禁衛將哭喊求饒的莊和郡主拖出了暖閣。
只一會,女子慘叫的聲音淒厲響起。
玉揚翕的耳朵被纖兒適時地堵住了,母仇得報,玉揚翕的小臉上並沒有什麼痛快,只靜靜依靠在纖兒懷裡,淡淡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慘叫聲停止,擎陽長公主將令慢慢收回袖中。
這令,原氏嫡長公主代代相傳,被處置者多是外姓犯過妃孺,從沒有一個人真正用在自家姐妹身上。
皇朝末日,莊和郡主是第一個死在此令下的原氏宗女。
金枝玉葉,無顏收場。
莊和郡主可能至死也不知道,她皇室垂範的擎陽皇姐是寬容,是大度,是愛著自己的丈夫以至於讓他豢養了無數的女人。
但這僅僅建立在這些女人無力威脅也不敢威脅她的前提上,若莊和郡主膽小怯懦,而不是乖張狂妄,可能她今日就不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