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衿聽了有些哭笑不得,澤洛這個女兒奴,這件事也就他能幹得出來!
歐陽佩月則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己的呆瓜兒子居然有人看得上,對方還是玉子衿的親妹婿,憂的是兩個孩子畢竟還小,潁城公主和嶽侯爺又是東乾尊貴之人,這事究竟是玩笑還是認真尚不得知,況且若他日兩國關係有變,對兩個孩子豈不是也不好?
玉子衿則告訴她無憂,現在嶽澤洛辭了官不理朝政,只帶著妻女遊走天下,雖有爵位在身,實則與平民無異,他落腳何方,與誰結親,玉寒都不會過問,因為南侯府對他來說已是無用亦無忌憚。
況且據她所知,昭文膝下無子無女,偌大家業宗族中又無人繼承,待他百年之後這份家財勢必是要留給嶽澤洛的。玉寒用兵攻伐,所用錢財糧草有相當一部分是來自東乾各大巨擘商賈支援,他怕是早就已經盯上了昭家,而霍家明面是西原皇商,主脈在川西,實際商業脈絡遍佈天下,在東乾也布有相當數量的暗產,嶽澤洛這時忽然心血來潮要與霍家結親,絕不是空穴來風,這其中固然有看中了霍泫為女兒幸福考慮的因素,其中也不乏是想以這個為名義藉助霍家隱藏舅父的心血,不讓它落在玉寒手上。
歐陽佩月聽了點點頭,既為兒子定下不錯人家,又幫助了嶽澤洛,同時還能不讓玉寒侵吞掉昭家來對付英成王府,這種三全齊美的好事,她沒有理由不答應,也等不及霍衍庭歸來,趕緊打發霍泱準備了聘禮去綺州贖人,不管怎樣先把她兒子帶回來再說。
霍泱深吸一口氣往外走,他才不會告訴母親他早已經把聘禮送過去贖人了,是他那個混蛋弟弟自己不肯回來!
不管將來如何,對於自己的外甥女能和霍家接親,玉子衿還是很開心的,她扶了扶頭上有些鬆了的玉簪,歐陽佩月忽然道:“子衿,你頭上的青玉簪從何而來?”
玉子衿取下頭上玉簪,說明了它的來歷。
歐陽佩月一陣疑惑,她接過那支玉簪細看,“這玉確實是好玉,可是卻是空心的。”
她常在商家,所經手的玉器珠寶有成千上萬,這等玉簪成色潤澤,質地是不錯,又兼中心空明,似透光芒,很容易就會讓人以為是玉質本來的光華色澤,其實不然,真正的實心玉簪玉身固然清透,可顏色遠比這個要深一些。這個玉身透光,明顯是空心的。
她一沉吟,拿著那支玉簪用指尖微擰,果然就見玉簪中心開始鬆動,漸漸擰開竟分做了兩部分,而玉簪中正藏著一卷薄小的牛皮紙。
玉子衿直直看著展在自己眼前的那半張密密麻麻的山川地圖,恍然大悟宇文錚口中提及的原氏藏寶圖所在。
這青玉簪是倚風臨死前親手為她所做,那無疑是他將這半份藏寶圖藏在了這玉簪中。
當年玉寒剛一登基,就急切地誅殺原氏宗親,先是安陽王等人,緊接著是江安王自盡,原璧桓自飲鴆酒自殺,最後便是中寧王府被誅,他們可能都曾被玉寒所迫,被逼著透露出那傳說中的原氏藏寶圖所在,不知情者被玉寒抄家滅族,知情者則選擇了自我了結,但玉寒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藏寶圖居然會在倚風的手中,而倚風卻留給了她……
自古日不雙殊,國不雙帝,玉寒是滅東原原氏而得國,本就不容於西原皇室,在此要緊時刻,宇文錚也不打算讓一個智力不常的小皇帝和他相會面,玉寒的行駕方一入瀘關,他便請旨原明昃派司空莫寧、鴻臚寺卿徐展為迎客使,蒙成放和賀別瀾二人為護軍將領帶兵,直接將玉寒的行駕迎入瀘關沿路而上西北,直奔水月城與他匯合。
幾日後,他與玉子衿將宇文少擎交與歐陽佩月和連翹,也從瀧州出發而去,為防玉寒別有所圖,宇文靖域和霍泱二人則帶了數個高手,與蒙成放等人一邊裡應外合,一邊繞道尾隨玉寒行駕之後秘密而行。
烈馬勁掃,如風掠過蒼茫草地,幾個身姿挺拔的少年追逐著落日黃昏而去,至月昏星起,晚霜散落,才停住了趕路的步伐在一家山野小棧歇息。
酒足飯飽後,霍泱一把脫掉靴子,一甩身將自己扔向了床榻,他把自己擺成個“大”字望著屋頂嗚呼哀哉:“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剛把家裡那個呆瓜贖回來還沒來得及閤眼,就要跟著你個祖宗沒日沒夜地跟在別人後面跑馬,哎呀天吶真是累死本公子了,我要睡覺!天塌了都別叫我!”
宇文靖域彈彈衣上的風塵踢了踢他的腿,嫌棄道:“哎哎哎,要睡往裡面滾進去點,給我騰個地!”
霍泱翻個白眼,往裡挪了挪身子,宇文靖域吹了燈正要躺下,他左耳一動,這時突然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孩子哭聲,他皺了皺眉,轉身推開了房角的一扇門窗,樓下院子裡一片漆黑,卻見剛剛招待他們的客棧老闆持著一盞油燈偷偷摸摸地繞過馬棚旁邊的草垛走進了那之後的一間柴房。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霍泱見他一直沒有躺下來,起身卻見他神情怪異地站在窗前,一時疑惑也爬起來觀看,他還沒走到窗前,兩個人就同時聽到了門外一陣上樓時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同時一個黑影竄到了他們與護衛們所住的房門前,這時一杆煙燻戳破窗戶紙伸進了房內,宇文靖域衝霍泱搖了搖頭,捂住口鼻側身倒在了床邊,霍泱作勢也倒了下去。
兩個人再醒來,是在一間地窖裡,連同護衛們一起被綁縛住了雙手雙腳,而地窖裡同時還有十餘個三到十歲不等的小女孩,她們正在掩面哭泣。
不用懷疑,這是一間掛羊頭賣狗肉的黑店,對這說書人畫本子裡爛大街的情節,霍泱表示自己只想睡覺,不想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