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遐洲臉色不正常的赧紅,他是又想起了女郎傾身下來的一吻,這些緣由自然是不可能同星泉道的,他輕咳一聲,望著開啟的食盒吩咐:“既然是送給我的,送到我房中。”
星泉又哭喪了臉:“郎君,沒了。”
沈遐洲頓一下,臉色落了下來,剛才的誇贊不複存在,眸色陰沉得緊:“你這個月月錢可以不用要了。”
夜裡,正是入睡之際,王靜姝總覺得窗外晃動著人影。
她戒備地撩開床帳,撿起一個燭臺,靜坐在床沿細聽外頭的動靜,這是沈府,按理,沒有小賊敢闖,除非是什麼家賊。
她隨時做好了呼喊的準備。
沈遐洲是習武之人,些微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他聽到了房裡的動靜,隔著窗輕問:“表妹,你是還醒著嗎?”
年輕郎君的聲音在黑夜裡幽幽的,輕輕的,但剛好能讓人聽清。
王靜姝提到嗓眼的心忽地就放了回去,但心中還是有些氣,沈遐洲夜裡不睡,跑來她這兒做什麼?
她趿著軟緞的鞋,走到窗邊,有些沒好氣地推開窗,那沒有點的銅制燭臺也威懾地往窗沿一放,大有沈遐洲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燭臺便會落到他身上的意味。
然,沈遐洲並沒有功夫去留意她的這點小動作,他滿眼被此時的王靜姝吸引,女郎烏發垂散,不施半點脂粉,也不著半點飾品,與白日裡總是華裙美飾的張揚明豔全然不同,纖纖身姿在昏暗的光下像一抹淡淡的月色,別樣的清婉動人。
沈遐洲忽地有些不敢看她。
他視線落在夜空,落在院中花草,就是沒有落在王靜姝身上,“我白日裡有些話沒有同你說清,而且,聽星泉說,你是生著氣去尋我的。”
“你為何生氣?”
說到這,他終於將目光移向了王靜姝,不偏不倚地望入王靜姝的眼裡。
王靜姝看著這樣的沈遐洲,有些失了神,他本就天生的好相貌,眉目清而有神,昏昏月下,眉眼往下的山根更顯雅潤,還有溫柔。
“我已不氣了。”王靜姝低聲,但並不說緣由,畢竟是她誤會了。
她不說,沈遐洲卻可以猜到,他們彼此都清楚,過往很多累積的矛盾並不是遺忘了,也不是無所謂了,只是被更具吸引力的情緒蓋住了,當不去想不去提時,便如冬日的種子一般,安安靜靜地埋在土中,可一旦到了春日,便會生根發芽,繼而快速地生長。
就如他不願王靜姝去參與到端午祭,而王靜姝也並不願被他知曉打擾一般,這是一層極薄的土層,他們的關系隨時會因某一件事小事破裂。
即便揭過了今日,也會有下一次。
可他並不願與王靜姝就此結束這樣緩和的關系。
他隔著窗臺,俯身湊近王靜姝,用手撫起她的臉,“我之前並不知你也去尋訪陸先生。”
“我幫陶然是為她父親手中的勢,我母親想抬舉寒門武將,你這時去參加端午祭是討不到好的。”
王靜姝眼眸逐漸清明,拍開沈遐洲的手,“原來你夜半來是為了勸我放棄?”
“你無非是想讓我對她相讓,她是什麼緣由參與端午祭同我有何幹系?我憑何相讓。”
“沈九如,你有那麼大的臉面讓我為你讓步嗎?”
她是真氣急了,一番話斥完,胸脯呼吸也跟著起伏,再去看沈遐洲,他竟然還露出委屈的神情!
他有什麼好委屈!
半夜來尋她就是為了說旁的女郎的事,還話裡話外讓她相讓,她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她拿了燭臺便要去關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