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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陪我歇歇

她盛美,如盈室明珠,自生光彩。

這是不同於過往總似王聞儉一般避讓的姿態,王瑞不由重新審視起這個侄女:“七郎道你有話同我談?可是你阿父託你帶了話?”

“是我自己有話想同大伯談。”王靜姝緩緩抬頭,並不畏會觸怒王瑞地開口:“大伯既想將我賣個好價錢,何不多貨比幾家?”

她眼中直刺向王瑞的光,是一種不管不顧的發洩,她不痛快,從很早之前便一直在壓抑。

王瑞一瞬被激怒,拍案響動大得驚人,他萬萬沒想到,王靜姝一個晚輩女郎竟敢直面挑釁他:“四弟便是這樣教導你的?目無尊長,毫無理法恭親!自甘下賤以貨自比!”

“我王氏如何就出了你這樣的女郎!”

王靜姝被王瑞的拍案聲驚得略皺了皺眉,但目光卻不曾閃避,唇角甚至略諷地勾起,就像是觀賞了一出虛偽的尊長自辯。

一直以來分明是大伯這所謂的尊長將她視作貨物,可當被她直言戳破的時候,卻偏又企圖以禮法來馴服她,壓制她。

可她哪是什麼溫良恭謙的貴女,她是十足的兇悍女郎。

王瑞清楚瞧見她眼中的強硬,這種眼神往日他只在悍不畏死的衛士身上見過,王瑞清楚知道應付這種人多麻煩,心神在一瞬冷靜,甚至思考起她先才的話外之意。

王靜姝立得筆直端然,並不懼王瑞或會怒下懲戒於她,她身負天子旨意,又多有利用價值,大伯即便怒極了她,也定然會多有權衡。

而只要他權衡,必然會思及她所言。

果不其然,伯侄二人之間氣氛非但未有走向極端,反奇異地緩和了些。

王瑞重坐下,面色雖仍肅冷,語氣卻平下許多:“六娘,你父與我嫡親兄弟,我待你也一如七郎般管教,族親之間何至於此。”

“大伯說得是。”王靜姝順勢緩了姿態。

燈燭通明,伯侄二人一掃先才的劍拔弩張,竟相談許久,及至談完,再瞧不出有過頂撞與氣怒。

可等在外的竹苓仍舊心有餘悸,回院的一路,都經不住地憂心:“娘子怎這般頂撞大司農,若是大司農令人傷了娘子可如何是好……”

同王瑞的對談,耗費王靜姝不少的心神,此刻便是竹苓聒噪,她也困困然,倦得去解釋些什麼,只在腦中強打精神地想,其實同阿父的交談計劃中,並沒有頂撞大伯這一項。

只她一見大伯,心中就不痛快,也不願意再忍,她見得大伯被激怒,心底便生出悖逆的快意。

既然旁人能利用她的價值,她自己為何就不能利用?

拋卻禮法,也沒什麼好懼的。

竹苓見娘子困得什麼都聽不進的模樣,便也不再絮叨,為娘子更衣洗漱,吹滅了燈燭才退下。

然等竹苓退出房門,王靜姝卻從榻上坐起,赤足搭在腳踏上,雙手撐在床沿支著身子,似在等著什麼。

可許是實在困,頭一點一點地傾靠在了床柱上。

月慢慢從雲梢後探出,透過窗子的昏濛光色落在她身上,偏離平時的明媚豔麗,如月妖般發著微光的潔白,似幻非真。

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室中的黑影,怔怔目色聚而不動,心跳卻快一分,他經不住地上前,想確認女郎非幻是真,可又因他常夢此,一時恍惚得分不清真實與夢境,恐一旦觸碰,便會化為烏有。

伸出的手久久膽怯地虛隔著些許距離摹著女郎的眉眼。

不知這般持續了多久,他忽覺衣袍被攥住,隨即暖茸茸的腦袋靠至他懷中,輕柔似喃的聲沿腹傳入他耳中:

“我便知你會來尋我。”

茸茸觸感似在找尋舒適位置般蹭動撒嬌:“我累了,沈九如,陪我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