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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我欲等他

沈遐洲靜坐桌後,垂眼擦拭著手中的匕首,經他揮手,黑衣衛士才放開了捂著星泉嘴的手。

星泉驚魂未定,一會是懼怕不遠處的屍體,一會又有些慶幸,郎君原來帶入洛京的不是隻有他一個無甚武力值的小廝,一種很詭異的感覺油然而生,既安定又很嚇人啊!

“拉去埋了。”

沈遐洲開口,星泉頓時腿軟,緊緊捂著嘴搖頭,滿眼寫著不要,用滿身抗拒的姿態表著對沈遐洲的忠心,他絕對不會出去亂說。

屋中一黑影不由被他誇張表現弄得嘶笑一聲,極快一聲,隨即怕郎君怪罪一般,立馬帶著屋中屍身悄無聲息地退離,只留一地的未清理的血跡還證明著方才發生了什麼。

此刻的沈遐洲全然沒了白日在人前時的寬和無害,目色陰冷,便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星泉此刻也不敢再如過往一般抱著郎君的腿哭喊求饒,好在他察言觀色的本事仍在,非常乖覺地給自己尋到可做之事,極力縮小存在感地開始清理屋中血跡。

沈遐洲似預設了他的所為,又在低頭寫畫著寫什麼。

星泉每每無意抬頭瞥上一眼,便能瞧見郎君在紙上寫下的名字越發的多,若再對上郎君的眼,更是生打了個寒噤,闃黑寂靜,恍若能在人身上戳出洞來。

沈遐洲幽靜的眼盯著寫下的一個個名字,他願入洛京,從來不是他捨己為人,而是他迫不及待,一刻也不能等,他要讓該死的人都下地獄。

洛京如今確是陳雍的主宰,可它昔日也曾有沈家的一席之地,也曾掌在他母親手下十餘年,他早早命夜闌潛回洛京收整。

而他,獨帶星泉一人吸引走了所有的關注,慘淡又沒有威脅的主僕,陳雍又如何會吝嗇他的善意?

許是想到白日受到的對待,他面龐諷意越來越重,母親可曾想過有一日,她施捨留下的一匹惡犬,有朝一日,會施捨到他身上?

逝者已逝,沈遐洲已無從尋得答案,他當下只想進行他的複仇,背叛他的,他會如今夜般一個個處理掉。

他只恨不能快點,再快一點,他的女郎還在等他,那是個壞女郎,他已然被逼退一步,不去將她囚禁在身側,可他絕無可能留給旁人覬覦的機會。

他想得目眥欲裂,又垂下眼對著名單琢磨他的陰謀詭計。

而與此同時的王靜姝,也已歸至家中。

她被罰跪於祠堂,不許人探看。

祠堂本就陰氣重,門扉還全關著,內裡便更顯得陰寒無比,跳動燭光時而照亮些許牌位,鬼魅異常。

女郎膝下不墊團蒲,倔強跪於正中牌位之下。

“任性妄為,置家族不顧,與罪臣攪和在一起……”

一條條細數她錯處的指責似回蕩在耳畔,可有的錯她能認,有的錯,她絕不認。

她若不逃離建業,難道她花一樣的年華就要為家族的野心獻祭不成?況沈遐洲不是罪臣,沈家也無罪,他們不過是在權勢的角逐中落敗了而已,旁人指摘背離便罷了,可王沈兩家分明是世交姻親,這般迫不及待的撇清關系,豈不太過冷情,這些落在小叔母眼中如何想?日後小十一郎長大後又如何想?

整個王氏固然是一條船上的,可大伯不能總以自己的意志作為整個家族的意志,王氏難道真的就會因為同沈氏的這點姻親就會受到至滅族的牽連?

並不見得。

各大世家千百年傳承而來,各族系姻親不知幾多,皇室更疊也不知幾多,哪能那般輕易因一點姻親關系就能受到動搖根基的牽連。

說到底是大伯不甘王氏日漸沉寂,但凡有機會便動了心思,此次也不過是借機擠入洛京的朝堂,才非要做出有沈氏劃清界限來。

大伯要如何追逐他所求的家族興盛是他的事,她這個小女郎可不願再做了他手中的棋子。

她有些難受地揉了揉自己的膝蓋,餘光不斷朝僅開著的一扇窗往外瞟,也不知她拜託王聞儉做的事怎樣了。

她自與沈遐洲分別後,車隊一路南下至堂邑,換了水路,直至到了建業,徑直被接回了家中,別說是同父親私下交談了,便是用慣了的侍女都不得近身地入了祠堂罰跪反省。

但好在同她一道下船的王七郎並不受看管,得她授意,甫一下了船便先替她去尋父親求助了。

算算時日,她久不認錯,是該以家法來處置她了。

猶在想著,忽地一陣齊整的腳步聲自外而來,祠堂的數扇門扉被僕役開啟,侍女魚貫入內將幽暗的祠堂燈火點得明亮異常,繼而如來時一般整齊地退出。

再次響起腳步聲時,便沒有方才僕役的小心翼翼,多了幾分力道和紛雜,王靜姝稍留神聽了聽,便挺直了脊背,跪得極為端正,但也同樣顯得極為的不知錯。

家法藤條被當著諸多族親與同輩的面,捧到了王靜姝身前,王瑞冷冷哼了一聲,話卻是對著王軒說的,“四弟,你的好女兒,自幼叛逆也便罷了,如今連累極家族的事也做得出,今日你便好好管教管教你這逆女,若是你下不去手,便由為兄代你管教!”

王軒也既是王靜姝的父親,家中行四,字斐如,可見王瑞是真被王靜姝拒不認錯給氣著了,連帶她的父親也一同遷怒上了。

王斐如一載未見王靜姝,女兒歸家也先不曾第一時間見上,可王靜姝的所為和頂撞長者顯然也是聽聞了的,他瞧著像是已被氣病過了一場,此刻聽到長兄的指責,面上也像是對王靜姝帶上了羞惱,言道:“兄長教訓的及是,是我過往太過縱容六娘,才至她養成了如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我今日便好好教訓教訓這個逆女!”說著,王斐如抄起油潤過的藤條,走向王靜姝。

王靜姝既懼且倔地抬起雙手置於身前,王斐如一抽而下怒漲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