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不想再聽到女郎吐出的惡語,她說的沒有一個字是好聽的。
洛京的好郎君哪裡多,她是沒有見著那些郎君私底下的放浪形骸,他們有的喜歡幼女,有的喜歡豢養孌童,還有的依賴各種養身方,其中也不知有人從哪尋出來的古方,道“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覺神明開朗。”
有些方子或改良或新煉,在各種私宴中流轉。
沈遐洲見過先帝死前狀態,已瘦成了皮包骨仍舊堅信丹藥可治病可長生,他對這些向來嗤之以鼻,先帝去後,長公主更是將那些煉丹師一同送去陪伴了先帝。
諸人知長公主手段,有些東西也並不放明面上流行,但不得不說,王靜姝的眼光無疑是好的,她瞧中的郎君,先不說家中兄弟如何,本人大都是清風朗正亦或是清俊單純的。
可正因如此,才越發地顯得他性格陰晦,尤其是女郎還道他與長公主一般令她感到惡心。
他重重怒火之下,是濃濃的自厭。
他好像自來不是個討人喜愛的郎君,他不如呂思溫坦蕩正直,也不如惠王溫柔“良善”,他陰晴不定,甚至時常被腦中另一股惡意支配。
王靜姝不喜愛他這樣的郎君似乎情有可原。
濃濃的自厭從郎君身上散出,可他緊盯著石塊的雙眼又有陰鷙與不甘流出,他能接受女郎對他的不喜愛是一回事,可放任她喜愛其他人,甚至投入他人懷抱又是另一回事。
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她先來招惹他的。
他怎麼可能放任她再選擇除他之外的人?
又怎麼接受有一日,她站在旁的郎君跟前巧笑盼兮,光是想想,他就已怒不可遏,生出搶回來的念頭。
她是他的。
這些念頭來得如此強烈,如潮湧一般將他所有的徘徊與自厭覆去。
沈遐洲睜開眼,面容如冷玉一般清寒,既雋逸憔悴,又幽冷如鬼。
他起身,有條不紊地做著些安排,還給沈二郎留下了一封信,繼而在濃釅的夜色中出了城。
黑夜中,不管是綺檻雕欄,還是雕樑銅瓦,一切都變得模模糊糊,正是人熟睡的時刻。
王靜姝貪涼,夜裡閣樓中的窗扇未關,外頭自湖上來的涼風捲入,連帶著投入的月影也搖晃不已。
晃得王靜姝睡夢中也不安生,她兀地睜開了眼,迷糊中起身,欲將那些白日練舞留下的白練收整好,可除去白練,還有諸多綁縛在樑上的彩帷,不得已,還是得去關窗。
然也是關完窗,轉身的關頭,她撞入了一個冰涼涼的懷抱,她幾欲呼喊出聲,有人捂住了她的唇。
她毫不猶豫地咬上去。
郎君悶哼一聲,但也不收回手,任由女郎施力,他甚至能感到女郎虎牙的尖銳。
刺破肌膚的痛感自骨指處向上攀延,無端的刺激,令他顫慄不已。
王靜姝終於察覺到不對,那悶聲無比耳熟,那不再冰涼逐漸顯出溫感的懷抱也詭異的熟悉。
她慢慢松開齒間的力度,牙間帶著星點腥甜,她抬眼上望的同時,舌尖經不住地去舔了舔。
關了窗的房內,極其黑暗,即便抬眼,她也望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她不由伸手去觸碰。
沈遐洲習武之人,夜裡也能視物,他垂眼間能將女郎極細微的動作都捕入眼,她睡得鬆垮的衣襟露出了大片的肩頸肌膚,雪白無比,近在咫尺的芙蓉面也不帶半點脂粉,明明該顯素淨的容顏,可經她舔舐尖牙的微小動作,偏生生出令人不敢多視的豔色來。
女郎的指腹觸了上來,在他的頰靨滑動。
沈遐洲呼吸都像是要停滯了一般,感到臉頰在微微生熱。
“沈遐洲,是你,對吧?”女郎的聲音在黑暗中極其清晰,還帶著幾分肯定。
他輕嗯了一聲,倏地被用力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