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連他自己都早已不知在計量中藏了幾多真情,他面上笑意越發雅潤,可又不受控地微咳兩聲。
王靜姝擔憂凝他,建議:“殿下不如同我到那亭中歇歇吧。”
惠王沒有拒絕,他在亭中坐下後,喝茶潤了潤,才帶歉意地開口:“老毛病了,勞王娘子擔憂了。”
王靜姝凝他片刻,見他不似作假,心中生起了幾分好奇,沈遐洲是中毒落下的毛病,但他還能習武,不作的時候身體也瞧不出毛病,可惠王的毛病又是從何來?
況這兩人還是年歲相差不大的舅甥,實在令人好奇。
王靜姝微咬了下唇,在猶豫著可要問。
惠王看出道:“王娘子可是想問我什麼?”
“殿下貴為皇室子弟,怎會患上這樣難以根治的舊疾?”王靜姝還是問出道。
惠王還不及回答,他身邊一年輕侍者就控制不住地憤恨道:“這要怪宮中的惡奴,欺我主幼年無人照料,在宮廷中多有苛待,如此才落下了病根。”
惠王抬手一下,不讓侍者繼續說下去。
他微赧,像是羞於提及一般道:“我母妃犯了一些過錯,在冷宮中生下了我,若非長公主照拂,我恐連皇子身份都不得被人承認。”
王靜姝雖知道惠王母族出生不好,可嚴重到連皇子的身份都不被承認卻是第一次知,可想在冷宮中過的是什麼日子,這落下病根倒也難怪了。
王靜姝為自己等同於揭傷疤的發問生出歉意:“我不該問及此,令殿下傷懷了。”
惠王並無責怪地搖頭,甚至微透了一些他的病是能好的意味給王靜姝,後又道:“娘子現在還覺得我是為同娘子討教技巧嗎?”
“我實是對遊戲半點不通。”惠王語氣微嘆,有種說不出的幽幽羨慕與期待:“娘子可能教我?”
王靜姝微垂下眼睫思慮,她應該答應,她盛裝的目的不就是為讓郎君們慕她,可她心底又分明不願更進一步地與旁的郎君交好。
她大概就是想氣一氣沈遐洲,告訴他,他的各種裝可憐手段沒用,她不會為此不斷讓步與等待,他身纏的那些麻煩也與她無關。
許是見女郎遲遲沒有回應,惠王又不在意地笑道:“是我唐突了,娘子不必應我。”
他笑容溫和,又友善體貼,偏濃鬱的眉眼也被這種溫和沖淡不少,就更顯出了雅潤的下頜,讓人如沐春風的同時,又生出了那種熟悉感。
王靜姝喜歡的那類郎君的熟悉感。
她答應了,但又用了“下次’的拖字訣。
盛情難卻下,她還是收下了惠王給的謝禮,綁縛在她腕間的纏珠紅繩,據說是大師開過光的祈福佛珠。
她不免垂頭往席間走,寬慰自己道,至少字畫取回來了,如此也算是少了一個往來。
席間女郎們閑聊許多,數次提及近來的流言與笑話——
“那陶娘子還想與沈家郎君聯姻,真是笑話。”
“她哪裡配得,要我說她的舞根本不如王娘子,若非王娘子入洛京晚,沒有尋得穩妥的舉麾者,哪輪得到陶然的今日。”
被提及名的王靜姝眉頭微蹙地飲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