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將二郎君這尊大佛送走,便是全拿走都使得,望著終於走了的沈二郎,星泉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沈遐元折著滿是翠葉的石榴花枝,沒有回自己院中,反去了王靜姝的流虹院。
他自然極了地吩咐人取來花瓶,插起了花,去掉過多的綠葉,只留下枝幹與幾朵赤紅石榴花,再插入瓶中,擺放於窗前,有種別樣的雅緻與意蘊。
“二表哥便是來我這插花的?”王靜姝疑惑。
沈遐元將花瓶又調了調位置,噙笑轉肩:“自然不是。”
“我是為了來看望表妹這幾日在府中住得可習慣。”
王靜姝不著痕跡地偏了偏視線,去看那石榴花,不知是不是她多疑,她總覺得沈二郎來尋她不安好心。
就像之前毫無防備地告訴她的那個秘密,她到現在都沒有參透他這麼做的原因呢。
也因為這個秘密,她幾次將沈二郎從夫婿的備選名單上劃去,倒不是怕了沈遐洲的警告,而是,沈二郎太不可琢磨了,完全不懂他所行之事的用意,此刻也是如此。
“我習慣的。”王靜姝想送客了,回答得也言簡意賅。
沈遐元:“表妹明日要去觀玄宴?”
王靜姝:“是”
沈遐元:“表妹還想參加端午祭?”
王靜姝驚訝地抬了眼,她雖已有了這個想法,甚至開始練舞了,可她除了自己身邊兩個親近的侍女外,並未往外說過,即便是請人修整院子,那也是她本就是需要地方溫習舞曲,只是早晚問題。
“看來我猜對了。”
沈遐元唇角彎一下,笑得和氣又清雅,唯獨那笑得半闔的眼眸,王靜姝總覺得心裡有點毛毛的,只聽沈二郎又道:
“那表妹一定需要和舞的曲樂吧?我知空山寺群山處隱了一位名士,擅恢弘雅樂。”
王靜姝心底那點毛毛被他這句話沖淡,雪亮的眼眸期待地望著沈二郎。
舞樂舞樂,舞重要,樂也重要,若能有相得益彰的樂,她的勝算會更大。
而相得益彰的樂必然不是隨意一個樂技能勝任的,所以她才會讓竹苓去打探擅譜曲雅樂的名士。
此刻,有送上門的訊息,她自然激動極了。
沈遐元被看得有幾分不自然,要利用這般率性天真信任他的王表妹,可真是稍稍有點於心不忍啊。
他別開目光:“這位名士姓陸,我將其住處畫給表妹,表妹觀玄宴之時,可一同訪一趟。”
“那再好不過了,多謝二表兄。”王靜姝道謝,語調歡快至極,招手讓侍女取來紙墨。
沈遐元知道王靜姝沒去過空山寺,故而畫得極為詳細,山寺與屋舍一一標註,待收筆時,他不由嘆了口氣。
“二表兄為何嘆氣?可是有什麼難言?”王靜姝連忙問。
“陸先生潛心創作,不喜人打擾,也最厭將他住處洩露之人,可為了表妹……”
他話不曾說完,神情卻露出下了什麼決心般的堅定,“為了表妹,便是被陸先生厭了又如何。”
“二表哥,不必如此,陸先生的居所既就隱在空山寺附近,那有人無意尋到也未嘗不可能。”王靜姝保證:“我絕不會讓人知曉是二表兄告知我陸先生所在。”
“那便再好不過了。”沈遐元面上的躊躇一掃而空,“時辰也不早了,我便不擾了表妹了。”
王靜姝親自送他出了流虹院,後知後覺地疑惑,沈二郎是怎知道她要去觀玄宴,和參選端午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