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姝從不覺得自己會比沈遐洲、王瑞等人聰明,但她無疑比誰都瞭解沈遐洲,這就是個不擇手段,還有綁走她前嫌的瘋郎君,尤其是他每說一會便不忘問她可要同他走。
王靜姝越想越肯定,沈遐洲也被她盯得越發心虛,否認:“我當真什麼也沒做。”
王靜姝不信。
沈遐洲再退讓一步:“是我用慕容部族的訊息啟發的王瑞遷都之想。”
女郎銳了眼眸,猛推郎君胸膛。
沈遐洲受痛一下,卻固執地後擁女郎不放,他知,若是不將此事說清,王靜姝或誤他也在其中逼迫了她,只為逼她同他一起走。
“王瑞與呂良之間合謀,我並不曾騙你,只呂良昔日助陳雍逼宮我母,陷我父等人於死地,我難放過他。”他低弱了嗓音,容情卻在女郎瞧不見的地方陰戾無比。
“卿卿,讓他們狗咬狗豈不快哉?”
王靜姝在一瞬,感到了郎君無邊的惡意,那是他近來隱藏極好的病態。
她欲扭頭,沈遐洲卻不願女郎瞧見他現在的模樣,他用拇指抵著女郎的頸頜,輕輕揉著,既在安撫女郎,也在斂著開閘了的惡意。
“世道如何我不關心,可有人在乎,卿卿,我總要為二郎鋪路。”
“把陳雍趕去南地,你大伯夙願成了,日後也師出有名了。”
沈遐洲眸中似有一團火焰,既足夠瘋狂漠視,又足夠冷靜自持,寥寥幾句話,輕易將大綏所有的舉足輕重之人攪入。
王瑞、呂相、陳雍皆為他手中棋子。
你若說他壞得沒邊,他又偏將如何收場都考慮入內,有朝一日,平複北地動亂,驅離異族,沈二郎實是再好不過的收尾之人。
且一山不容二虎,遷都,於陳雍而言,可得安穩;於王瑞而言,南地世家也可穩壓新遷北地世家一頭,夙願得償;
而北地世家必然有安土重遷的存在,又為一分化。
沈氏若從這時重新出頭,不難將這些遺留的北地勢力吸納,再往後,新權立,南北誰輸誰贏?
王靜姝想得怔忡,沈遐洲卻在這時握住了她的手:“卿卿,我料定了許多,唯獨沒料王瑞已窺破你那假婚書,欲將你送入宮中搶奪呂嬪孩兒。”
他抬起女郎的手,掌心向上,發誓:“若我有騙你,將你算計其中,便令我不得好死,不得與你共白首……”
話還未說完,女郎卻已扭身,手指壓住了他的唇,她不喜歡聽沈遐洲總提死不死的:“我信你。”
沈遐洲欣喜,卻見女郎收回手,還同他拉開了距離。
他用眼追女郎而去,目中滿是控訴,疑王靜姝根本不信他,又在哄他。
王靜姝無畏地笑笑,就是在哄他又如何?
眼見著,沈遐洲氣紅了眼,唇角也越抿越緊,倏地像是要殺人的模樣掠過女郎。
好在王靜姝一直觀察著他,甫一察覺他動作,便極快地拉住了他袖袍:“你去哪?”
“我去殺了王瑞。”
沈遐洲簡直是氣瘋了,竟想直接殺了王瑞向女郎證明。
王靜姝也被他驚到了,擋在了沈遐洲的面前:“便許你瞞我那麼多事,不許我晾晾你?”
她信沈遐洲的話,沈遐洲再如何算計,他那連假婚書都容不下的心眼,不可能大方到把自己同陳雍扯上幹系,怕是撇開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