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姝也知這一點,擺了擺手:“無事,我等會也是要去看望他的,去為我備一些消暑的茶酪。”
這是一種結合了南北飲食的糕點,既有北方酥酪的奶香甜味,又有南方好茶的回甘清雅。
這個剛入夏的時節吃恰好。
她提著點心去看沈遐洲,聽松居中一貫的葉濤陣陣,僕役各自忙活,透著一股子靜謐。
主子難伺候,下人自然就處處降低存在感,也就星泉活潑些,可他也滿面愁容地擺弄著個掃帚,就挺讓人猜測的了。
“你家郎君又怎麼了?”王靜姝避開掃帚揮來帶起的落葉,開口問。
星泉見來人是王娘子,掃帚哐地一扔,“王娘子,你又來看我家郎君啊。”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郎君今日不在。”
王靜姝蹙眉,竹瀝沒看錯的話,沈遐洲應是在府上的。
他是不想見她?
他在發什麼脾氣?
她雖答應了要照顧他,可她也有忙碌的事情呢,再說,她都不計較陸先生被搶了的矛盾,她只不過不想再因端午祭的事,兩人再生分歧,故而有意不讓他知曉她在準備什麼,每次也都是她主動來陪他。
沈遐洲這才去她院中看了一次,就不見她了,這是什麼意思?
沈家再煊赫,她王家底蘊也不差好吧,她一個王家貴族女郎難道還要為一個寒門女郎讓步?
王靜姝是個美豔女郎,當她生氣時,火氣是一簇簇往外冒的,尤為明顯,也尤為盛氣淩人。
星泉不由倒退一步,果然,能同他家郎君好好相處甚至壓制的女郎,根本不會簡單。
王靜姝繞過星泉,兀自進了沈遐洲房中,並無人。
星泉跟在後委屈嘟囔:“王娘子,我都說了我家郎君不在。”
王靜姝:“那他在哪?”
女郎氣勢實在迫人,星泉有些頂不住,眼神亂飄地將郎君賣了:“郎君沒換外出的衣裳,應沒有出府。”
“郎君還看過主君送來的信,或許會去西書閣。”
王靜姝斂了一些氣勢,眨眼,西書閣她是知道的,她才入沈府就被困在其中小半日走不出來,印象深刻至極,她知道想知道的,遂也不為難星泉,還將帶來的茶酪一同塞給了他:“給你了。”
星泉一會看看往外走的王娘子,一會看看手中的食盒,撓頭低喃:“我也沒說郎君一定會在西書閣。”
好在,沈遐洲就在西書閣。
沈家家主沈照離京數年,如今人在孟津渡小次山修道,少往京中來信。
就是沈遐洲這個做兒子也難得其只言片語,這次信中,倒是例行關懷了幾句,然後便又是託他尋書。
西書閣大半是沈照收集的各種孤本,無法全帶走,有時想起需要什麼了,便會如這般讓沈遐洲尋出。
也算是父子間維系關系的一種方式。
他先前從王靜姝那兒離開,心情頗為低落,既因回想起不快的往事,又因他拿王靜姝無可奈何,從見她險些被賽牛踏於蹄下,他便知,他做不到掐死王靜姝這個罪魁禍首。
而如今讓他嫉妒到發瘋的郎君又是沈二郎,王靜姝非但誇沈二郎,還笑靨勝過與他相處。
他是決不允許身邊的人同王靜姝有別樣親密的,即便這人是他兄長。
只是,他也知他現在與王靜姝的關系處在一種極危險的範圍內,隨時可能翻臉決裂,所以,他也不能再次去破壞她為端午祭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