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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賭一賭

可惜胃口太大,若是提出,任人都能看出他的野心,故退而求其次。

這些若非王斐如點出,王靜姝也窺不得其中深意,不過,也正是因王瑞這種只顧氏族榮耀的私心,王靜姝反鬆了一口氣。

這恰說明王瑞對新帝也算不上多忠心,他就如那牆頭的草,風嚮往哪,勢就往哪倒,且如今在朝中同人鬥得不可開交,似也再無空插手管她一個小小女郎。

她唇畔不由地漾出一絲笑,將最後一筆入窖的佃糧登入冊中。

恰是時,莊外疾奔來一家僕,待近了才發現竟是沈風眠院中的,來人一近前,便急著道:“六娘子,府中來旨了,還來了車駕要接娘子入洛京,夫人令奴來急報。”

王靜姝笑意不複,面色一點點沉下,但她畢竟不是過往經不住一點事的女郎了,也不可能再一點風吹草動地就跑走,她見那僕說得上氣不接下氣,定然還有未盡之意,同竹苓抬了抬眼:“給他倒水。”

竹苓早有準備,從水囊中倒出水遞給僕從,僕從飲盡,急切的面色才有好轉。

王靜姝這時才繼續問:“你來時,叔母可知旨意是什麼了?”

“又是何人來傳的旨?可有言所來車駕是何時要接我走?”

……

王靜姝將重要的幾點問得很細,這僕既能被沈風眠遣來傳信,那也是極伶俐的,緩過氣後,說得也越發詳盡,稟道:“來府傳旨的天使是宮廷內監,夫人令奴前來時,旨意還未宣讀,但夫人觀車駕儀制是出自祠部曹,恐與天子冬至祭天相幹。”

“還未曾言明何時就要接走娘子,但夫人道來使面色似有些急迫。”

王靜姝面上鬱色稍緩,知叔母見多識廣,既是猜測同冬至的祭天相幹,那應當八九不離十。

急於遣人來知會,怕也是憂她不知情地歸家同來接人的儀駕面上,反不好拖延亦或是準備了。

僕從再無可說,可亦不敢擅離,靜候著娘子的吩咐,然足過了好半響都不曾聽得娘子再言,不由偷眼去看娘子身旁的侍女,企得個示意。

竹苓做主讓僕從先退下,眼帶擔憂地瞧向娘子,這年來,不知多少建業郎君以各種名頭邀娘子遊獵,上門求娶者更是踏破了門檻,可娘子皆拒了,性子也不似過往那般愛玩愛笑,整個人越發地沉靜,也越發地貌美。

她不梳繁複發髻,只赩熾發帶穿發而過,最後餘下如緞般披發用同色發帶束至發尾,便是這般簡素也足以惹人望了一眼又一眼。

竹苓無法料得,洛京來使,娘子會如何抉擇,也無法料得,若是這樣的娘子重入了洛京,可會止於來旨所傳之事?

竹苓的擔憂並非空想,但王靜姝的面上並無憂,她細長眉尾下的眼底神情只有難決。

難決是否入洛。

她一直知自己未定的親事是個潛在的隱患,她以盡孝為由留在父親身邊,也留在建業,為的就是避開初登帝位或還對她留有興趣陳雍,也暫避開大伯對她親事的利用。

至於之後,她對那個對她有著極強佔有慾的郎君有信心,沈遐洲豈會給陳雍想起她這麼個女郎的機會?

朝中爭鬥不休的黨爭已然證明瞭這一點。

再則,她父親的出仕,大伯也有了新的籌謀與計較,輕易不會同父親撕破臉再算計到她的婚事上。

她本以為她有足夠的時間去等,直到這突如其來的來旨。

她不可能再如過往躲避丹陽王一般一走了之,陳雍畢竟是帝王,她若仍要拒,除非此刻便生一場大病,可如此做,難保證不會惹惱帝王,以影響祭天為由降罪。

她父親如今正是坐穩江淮的時候,若因她之故功虧一簣,豈不可惜。

諸多思緒在她腦中拉扯,可她唇角卻忽地流出一抹笑來,她竟在這時想起了沈遐洲,腦中不經勾勒出郎君滿是悽楚酸澀怨懟她的模樣。

她幾乎可想那人會說出什麼來——“壞卿卿,你又想棄我?”

她的臉頰有些發燙,笑意卻加深,在心底回應:她哪裡是想棄他,她分明是要去見他。

一念既定,她當即吩咐歸府。

眾人皆被女郎的決斷驚到,尤其是久跟她身側的貼身女婢,娘子這時這般康健地回府,那可真就躲不掉重去洛京了!

竹苓竹瀝目中憂色更深,卻不知從何問起,直至歸府的車駕動了,竹苓才略有些無奈地問:“娘子當真決定了?可要等主君回來再議?”

王靜姝搖頭。

她確不喜族中大伯等人的逐利算計,可她似也一脈相承了這點特質,她也計較得失,但她更大膽,她便賭一賭,到底是父親推斷的大綏要亂了的快,還是她在洛京先作沒了小命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