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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 除夕(是劇情)

第86章 第 86 章 除夕是劇情)

寒風過耳, 枯枝殘樹如梭。

沈遐洲快馬行在坡道之上,他距陶敬所帶兵馬至少隔有數十裡的行程。

他沒有急迫地想追上,但也緊隨其後。

他面如玉, 眸子卻雪亮深邃逼人,要將陶敬引出洛京城可太難了,他唯有這一次殺了陶敬的機會,緊繃的神經令他專注,也令他不斷飛轉著思緒。

陶敬此人心思深沉,為陳雍所用後, 總領軍政不斷增兵, 京畿數十萬兵馬盡在他調遣, 每日出行非常人可以近身。

他不死,陳雍就一直有底氣, 朝中三方並立局勢也難以撼動。

若再令其人壯大下去,日後只會更難對付。

從入洛的第一日始,沈遐洲就一直在琢磨著怎麼殺了此人。

陶敬此次會被派出兵也並非意外, 將暴動引至京畿等地全是他手筆,每一步說不上多精巧,但全踩在陳雍會做出的決斷之上。

陳雍不會光養著陶敬而不驅使,但如何驅使,何時驅使, 或是他皇位來得陰譎緣故,總憂心世家會再次合力策動政變,不會輕易放離陶敬離開過遠之處。

但在陶敬的管轄內,接連被暴動的流民匪類掠走糧草,陳雍定然動怒,他不可能調動自己手中的親兵, 也不可能驅使世傢俬養的部曲為他效命,若還想用雷厲手段穩定下京畿,必然遣動陶敬。

沈遐洲等的便一直是這樣的機會,在亂中取陶敬性命。

又賓士半日,天色已黑,沈遐洲於高坡之上,最後看一眼陶敬紮營埋釜的營帳,繞行而過。

與此同時的洛京城中,便是再人心惶惶,也得準備過年,各處廟宇在熬煮稀粥,分發百姓與流民,多有安撫之意。

換了往年的這個時候,城中也早該張燈結彩熱鬧起來,今年卻很是蕭條,縱是擺出了一些喜慶的擺設,諸多百姓面上也如覆著一層陰霾,難以歡喜。

一直以來平和的假象好像豁然撕開了一個口,原來洛京外的各處是那般不太平的,城外的死人是能堆成山的,糧食也是可能無處買得的……

他們一邊擔憂又一邊仍對他們的天子懷有期望,派出的兵馬一定能將暴動鎮壓,帶回本屬於他們的糧食,糧價也終能控制,他們交了那般多的賦稅,國庫也定然充盈,便是情況真繼續惡化下去,天子也定然不會不管他們的,一定是這樣!

擔憂與期望在人人心底拉鋸,得朝廷授意施粥的廟宇一時更是興盛非常,人們自發地去拜神佛祈願。

但同時也有諸多以贈送治病符水,宣傳教義的教派興起,他們在短時間內聚散為眾,以宣揚教義為由,侵佔小富之家家財。

有時,一日報官者鳴鼓,能從日升到日暮從不間斷。

然與之相反的是洛京的大族官宦們,他們永不至吃不起飯食的地步,他們有莊園有田産有衛士,宴飲甚至如常,些許人家還私下以此競奢。

荒誕、麻木、痴迷,詭異的氛圍,猶如一隻只無形的手,在拉著人一同沉淪。

光是在街市行上一圈,便足以令王靜姝感到不適,她腿傷才好不久,其實已很少出門,但她想趁如今還有人富足,將所剩的一些細軟字畫換為銀兩,再置換一些傷藥與糧。

王氏才遷入洛京一年,不及其他在洛京長久經營的世家,並無甚田産,平日的用度與米糧不是每月採買,便是從建業運來,可現在匪類橫行,暴動頻發,就連王瑞見得日益上漲的糧價都蹙眉,她也心中不安。

再則,王聞儉同流民接觸過甚,同情心過甚,被王瑞發現,現已被禁足在家。

王聞儉在禁足中,還記掛著他救濟的一些孩童,也託了她幫忙典當一些玉飾擺件,給那些孩童送些衣物食糧去。

她應下了。

她坐於馬車中,等著去典當與採買的衛士和婢女回來。

足等了半個時辰,馬車後方墜上了一輛裝著糧食藥物,蓋著氈布的小車。

流民仍被安置在城外,出城時,城門衛士較過往多了許多,但許是王聞儉常出入緣故,見是大司農府的馬車,並未多排查便放行。

流民聚集所在處,臨時搭建的棚子一眼望不到盡頭,但可見的簡陋,不避風,不禦寒。

遠遠的,就能聽得各種哀嚎、爭搶……

人性從來都是複雜的,都吃不飽飯了,還哪來的仁善友愛,強壯的搶奪弱小的,弱小的也會欺騙更弱小的。

王靜姝的馬車一經出現,便被一雙雙如冒綠光的眼盯著,但她出行並未刻意低調,大司農府的徽記醒目,衛士也帶得足夠,她距離流民所在隔著很大一段距離,只遣王聞儉的僕從與幾個衛士,去尋王聞儉擔心不下的孩童。

她其實覺得王聞儉所做半點意義也無,他能救濟多少人呢?又能護著日益增多的可憐孩童多久?便是盯著孩童填飽肚子,難道旁的不受惠及的流民便不會嫉妒成恨嗎?

無非因王聞儉是世家郎君,這些流民們在朝廷的安置下,大部分還仍有畏懼之心,但不見得就不曾想過上前搶掠。

這是昔日沈二郎教會她的,然她仍願意為王聞儉前來,無非是覺得王聞儉雖有點傻,可也不免赤誠,不願他心中的那團火焰熄滅。

她不曾下馬車,只偶掀開點簾子,透過衛士的遮擋看一眼遠處的連綿木棚。

冬日的天總黑得比預料得快,似有幢幢人影在其中飛快穿梭,每進一個破布遮擋的木棚,又飛快閃出再進入下一個,火光也隨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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