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於夢中回到少年之時,臣家中貧寒,每日需步行八里到鄰村私塾讀書。
一日放學回家,半路忽遇一老狼欲撲食臣,臣年少力弱,唯有拾起一根木棍且擋且逃,不數刻,已遍體鱗傷矣。
鮮血淋漓,狼喈血,愈加興奮,臣則慌不擇路,被逼至絕境,為避狼吻,竟至墜入懸崖之下,只覺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臣本自忖必死無疑,然則醒來之時卻發覺自己處於一山洞之中。
更奇的是,臣全身完好無損,不惟傷處不藥自愈,便是衣裳也毫無破損痕跡,幾欲疑是夢中。
便在這時,一老丐於洞中而出,目露三尺精光,看著臣好半晌才說‘不得了不得了,觀汝骨胳清奇,道氣天成,實乃百年難遇之修道奇才,本道有天書一本授汝,以後保衛大明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
臣欣然受之,取出僅有的十文銅錢,從其手中換取了一本《天書》……”
面對成化皇帝的詢問和百官好奇寶寶般的目光,司馬北開始將自己離奇的夢中授道經過娓娓道來。
眾人既羨且慕,真真是走了狗屎運,你司馬北看起來還沒有我長得玉樹臨風呢,這等天降好運的事為何不砸到我頭上呢?
眾人聽得心馳神往,恨不能以身代之。
只是這個故事總給人一絲喜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大家常聽到,神仙竟然化身乞丐,這也不出奇,且很可能是八仙之中的鐵柺李,傳說中,這位神仙不就是以乞丐面目示人麼?
然而,這十文銅板換取一本《天書》是個什麼鬼,《天書》就這麼廉價麼?
神仙也愛財麼?
可愛財也不至於十文錢就把天書賣了吧,除非他真是乞丐……
若果真如此,給我來上一打,不,我包圓了。
司馬北繼續道:“臣得此《天書》便日夜苦練,歷經九九八十一難……一百年風餐露宿,終於內丹有成,修煉成了種種神術……”
怎麼聽著象是在在聽大街上的說書故事,若是面前有一壺茶,各色點心就完美了。
眾人只當在聽故事,但李孜省卻是坐不住了,心裡無限吐糟:
這故事怎麼聽著都太離譜了好不好?
可話說回來,神仙不就應當離譜的嗎,不離譜還是神仙麼?
最重要的是,人家司馬北所說的,從起步就比他李孜省要高出了天際。
他李孜省的出身大家都是知道的,最早是個胥吏,犯事了逃亡外地,然後得遇異人,習得一身方術,就是這麼平淡無華。
人家司馬北完全不一樣,太具備話題性和傳染性了。
相比之下,人家是正宗的神仙弟子,他李孜省最多算是自學成材的勵志小人物。
再從學問等級上來說,人家可是根正苗紅的仙家弟子,學的是嫡傳天書,不是他李孜省那種野路子三板斧。
最可恨的是,這廝居然說在夢裡居然修行了一百年,連內丹都修煉了出來。
這至少是大真人級別的有道之士了。
可他李孜省呢?頂了天也就修行了二三十年,這有可比性嗎?
如此一來,今後別人怎麼看他李孜省?皇帝又如何看他李孜省?
那些勢利眼的“傳奉官”們今後會跟在誰的屁股後面,這用膝蓋都想得出來了吧?
可以這麼說,今天只要這司馬北在朝廷立住了腳,就是他李孜省末日的開始。
這司馬北對別人來說,頂多就是下一個皇帝的寵臣。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可對他李孜省來說,卻已不僅僅是搶飯碗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