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鏡很可能是南直隸有史以來最令人面生的解元——因為東廠尚公借種的緣故,方唐鏡在才公榜的時候便被捉到了京城,彼此都無緣見面。
於是方唐鏡便走了過去,一邊走,伶俐的番子便一一為方唐鏡介紹那邊的眾人。
鄉試五經魁都在,第五名王元,第四名曾彥,第三名吳伯庸,王陽明他爹第二名王華,同府的鐘其藥和季子美也在。
其餘的舉子想必是往屆舉子了,番子也沒介紹。
曾彥想必也是剛到,正高聲向周圍人打著招呼:
“諸君來的早,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倒是來遲了!”
曾彥去年鄉試時四十九,此次會試過了年,已是五旬的人物,幾乎是所有考生裡最老的那個,鬍子都已經花白。
當官要趁早,眾人都不太看好曾彥,即便是考官瞎了眼選中,他還能在官場中蹦躂幾年?
熬資歷下來,衝頂了是一個六品知府同知的命就要乞骸骨回鄉了的。
於是眾人多是愛搭不理,仍在自顧自討論今科形勢。
“聽說沒有,浙省解元林端木帶領本省士子,一舉拿下《幼學瓊林》十八篇課文,來勢洶洶啊。”
“我還聽說了江西解元冉中允獨自一人便拿下五篇課文,江西省士子也拿下十篇之多,實是今科勁敵也!”
“你們都以為福建學子只拿了十三篇課文便小看了他們,吾聽說,那呂解元低調,乃是以筆名投稿,一個人就拿下了六篇課文,實是陰險之極!”
方唐鏡聽得真切,原來這些人乃是以《幼學瓊林》中稿數的多少來衡量各省考生實力。
方唐鏡自從將此事交與李東陽後,自己並沒有太過關注,不過看眾人臉帶憂色,想必南直隸在這方面並不太如人意。
人群裡只有王華回答曾彥道:“小弟住得近些,又急心,自是來得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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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方唐鏡知道,曾彥乃是大明最老的狀元,也就是說,在歷史上他是這一科的狀元。
不過曾彥雖然起步比眾人高得多,不過最後確實是因年老,在翰林院裡升到了侍講學士之職時告老還鄉。
不過此老倒是敢言會言之人,在翰林院時數次上書皇帝,均被採納,官聲也很好。
雖然說自己的亂入很可能帶起蝴蝶效應,但曾彥再怎麼也不會太差。
如此人物,也是值得一交的。
“曾兄倒也不算晚,小弟也是才到。”方唐鏡大步走到近前抱拳行了一禮。
眾人一怔,彼此打量了一下,又搖搖頭,不認識。
“恕為兄眼濁,實在記不起賢弟,還請恕罪則個……”曾彥想了又想,老臉通紅,連連作揖賠罪,若真是曾經相識本府舉子當面,自己卻完全沒有印象,這也太失禮了。
“不敢不敢,說起來,在下僥倖中舉,這還是第一次與諸位同年會晤,是小弟的不是,豈敢怪罪曾兄。”方唐鏡笑著止住曾彥。
“你……你是…方…方解…元。”曾彥雖老,心思卻是敏捷,成化十四年南直隸鄉試,便只有一位方解元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得緊,連面都不曾讓眾人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