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查抄大臣的家產,那是非要先定了罪,然後再請旨而行的。
此時都察院是藉著李孜省上朝,“事急從權”,先斬後奏決定的。
也就是說,這一切就發生在這個早朝期間。
王越也真真算得上是夠大膽的,可話說回來,他也算是有欽命在手可以扯著雞毛當令箭,倒也並不算十分越制。
可他這一手趁著李孜省上早朝的時間發動搜查,簡直是與人不死不休的架式,不是誰都敢做這個決定的。
李孜省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右通政使,皇帝身邊的紅人,若非倒臺,定與王越勢不兩立。
再想想王越的另一個正職,提督京師十二京營,成化皇帝越發地認定,王越就是個披著文官外皮,內裡有一顆武官心臟的老二楞子。
不過這樣的二楞子朕為什麼覺得很喜歡的樣子?
絕對不是因為這封奏摺裡的三十二萬銀子。
東廠上下交通大臣,真真是洪洞縣裡無好人。
這個大臣還專門為東廠開了一間錢莊,在自己家的花園修了銀庫,可見彼此勾連之深,簡直就是一個鍋裡吃飯的一家人了好吧?
這尼瑪東廠到底是李孜省的還是朕的?
如果說之前成化皇帝還念著東廠過去的幾分功勞苦勞,有幾分不捨不忍,但此時卻陡然發現,東廠似乎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很早就已經是別人的囊中之物。
奏摺最後一段相當精闢:
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東廠上下若是一體砍頭,當然可能有冤枉,可若是隔一個砍一個,絕對會漏網一半以上。
成化皇帝深以為然!
罷撤一條別人的走狗,完全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這就跟打狗是一個道理。
別人打了自己的狗,自己當然是怒氣衝衝地護短。
可若是自己打了別人的狗,那自然是理所當然的為民除害!
所有人都在緊張地偷偷打量著成化皇帝,隨著皇帝臉色的變化心情在跌宕起伏。
其中最淡定的莫過於王越,老神在在垂目低眸。
最忐忑的莫過於毛弘張賓這些清流官員,緊緊握拳,指甲掐破了掌心而不自知。
最慌張的莫過於梁芳,所有人裡他最能讀懂皇帝的表情,一顆心已深深地沉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成化皇帝抬起頭來,是時候乾綱獨斷了。
“為社稷計,為百姓計,朕意已決,即日起,罷撤東廠!東廠上下人等,押付有司甄別!”
龍吟九天!
後世史書將這一日稱之為“成化中興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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