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愈發的凌冽起來,鵝毛大雪飄飄灑灑而下,酒樓裡添上了兩盆紅彤彤的無煙煤炭火,觥籌交錯間,空氣也變得熱烈起來。
“首先,要把業務在短時間裡迅速擴大起來,怎麼擴大呢,不妨大手筆一些,將城南的土地全部能收購的全部收購起來,不能收購的,也想辦法與之簽訂代購的契約,將整個城南地皮房產買賣盡數捏在手裡,如此方有一戰之資。”
將整個城南的地皮和房屋全部收購?
這個想法你嬢的絕對夠大膽,大到讓人以為自己聽錯。
“師叔,你……”朱舉人不確定地看了看李師叔眼前的酒壺,還有半壺的樣子,李師叔的酒量不會這麼淺吧,三杯下肚就上頭了麼?
李士實微微一笑道:
“不必吃驚,你沒有聽錯,吾亦沒有說錯,就是將整個城南全都囊括於手中,當然,這是理想狀態,意思就是儘量收購,能收多少便放開了收,完全不必顧忌。
另一個是錢的問題,這是一筆海量的數字,誰也拿不出這個錢來。
不過呢,咱們可以跟房主簽訂遠期支付,現在先付一小筆定金,若是一個月內不能拿出足夠的錢作交易,定金可以由房主沒收,如此一來,沒人會放棄這個發財的機會。
據我調查得知,方唐鏡那小賊最初收購江南街房產的時候便是如此套路到半條街房產的。
有此前車之鑑,賢侄只管開足馬力行事便可。”
哦,原來如此,這確實是個花小錢辦大事的好法子,怪不得人家的銀行能風生水起,短時間就膨脹得不象話起來!
朱舉人只覺得李士實在他眼前推開了一個全新的大門,裡面的風景前所未有!
“其二,你現在針對的物件只是舉人,這不好,要放開,全盤放開,不管什麼人,來者通吃。其三,本金不夠沒關係,只需如此這般……”
李士實侃侃而談,朱舉人頻頻點頭,一副茅塞頓開,醍醐灌頂的樣子,原來,銀子還可以這樣玩,自己實在是太孤陋寡聞了。
郎秀聽著這些聞所未聞的經濟知識,頓時有一種山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覺,自己實在太落伍了。
郎秀歎服道:“賢弟這些年學問日精,愚兄不如多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說來慚愧,愚弟這些知識並非自己所創,實乃揣摩方唐鏡所作所為方有所得,此子乃是天生經濟之道之奇才,用尋常法子難傷其皮毛,只有以子之矛攻彼之盾方可破之也!”李士實苦笑道。
他在松江府的時候就領教過方唐鏡的厲害,後來細細調查此人,方知此子之不凡,遭遇了貢院和貢銀的事情後,李士實被踢回京城,反而有更多的時間潛下心來細細地研究對手。
郎秀肅然起敬,勝敗是兵家常事,一時之成敗不算什麼,但能師敵之長以制敵,卻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賢弟如此處心積慮,此事定能成功!”郎秀敬了李士實一杯。
李士實一口飲盡,點頭道:“敵明我暗,吾估算過,咱們成功的成算達到了八成,就算他到時發覺,也是晚了!”
又過了良久,朱舉人才漸漸回過味來,問出一個關鍵的問題:
“師叔,這一切的前提非得朝廷認可這個提議不可,可鹽鐵銀礦一直是朝廷與皇家牢牢把持著,不大可能會將之下放到民間。”
這是事實,何侍郎這個奏摺到現在水泡都沒見到一個,十有八九是皇帝留中不發了。
歷年來這樣的奏摺和傳聞不要太多,只不過這一次不同,被他們幾個大加炒作,利用了起來而已。
可朱舉人自己也知道,他們千門的三人,也並沒有奢望過這個提議真的會實現。
“賢侄不必擔心,你可知何謂咱們大明的政治?那便是化神奇為腐朽,只要策略得當,在沙漠上建一座橋這種事平常得緊。”
不知怎的,朱舉人對於這位李師叔有一種莫明的信心,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只要這位李師叔想做的事,是一定會成功的。
“小侄敬師叔一杯……”朱舉人這杯酒敬得是發自內心。
……
時間無聊地走過了四天,這四天裡,朱舉人操縱五福錢莊發動了對城南地皮和房屋的收購。
一時之間,大家都是咂舌,以為五福錢莊瘋了。
朝廷政令根本沒有下來,連風聲現在也漸漸地弱了,這五福錢莊這是賭命的架式啊!
沒有人看好五福錢莊,都覺得這廝是瘋了。
當然,對於五福錢莊推出的分期購房,絕大數人還是趨之若鶩的,沒別的,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看笑話的人越來越多,輿情裡五福錢莊簡直成了大家茶餘飯後必談的開胃菜。
這年頭,如此傻叉已經不多了,大家要好好珍惜,多多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