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人生就象是過山車。
低谷過後往往就是一波觸底反彈,大落之後往往就是大起。
方唐鏡三句話搞定這些人的宏偉計劃雖然面臨破產,但方唐鏡還是在最最關鍵的時刻說出了第二句話,成功地避免了被打成肉餅的下場。
當然不是他的屠龍術發揮了作用,而是他超強的記憶起了作用。
他第二句話喊出來的是:“白先成的小弟弟還好麼?”
白先成不是別人,乃是白家老爺的名諱。
一般人對於做官的大老爺都不會直呼名諱,都會貫以尊號,除非是上官或者熟不拘禮的老熟人要不就乾脆是仇人,否則便是不敬。
方唐鏡顯然不可能是白老爺的老熟人也不可能是上官也沒資格做仇人,那麼就只能是純粹的為了不敬而不敬喊出這個名字了。
這還不算惡劣,最惡劣的是方唐鏡問候的並非白老爺本人,而是他的小弟弟!
這個小弟弟自然也不會真的是白大人某個嫡親弟弟,當然是市井罵人的那個弟弟。
這樣一句侮辱人的髒話,在這個時候罵了出來,無異於是火上澆油,更是激化矛盾,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方唐鏡倒在地上,汪老秀才和他近在咫尺,把方唐鏡看了個清楚明白,老實說,汪老秀才雖說十分惱怒,但這是秀孃的選擇,難免心裡就會偏向這個“準女婿”,氣平之後再看,簡直是越看越歡喜。
而且方唐鏡臨危不懼,拼死護著秀孃的舉動也著實讓汪老秀才老懷大慰,覺得秀娘眼光也頗為不錯,郎情妾意的,小兩口日後定能蜜裡調油,早生貴子什麼的。
但方唐鏡這句話一出,汪老秀才整個人就都不好了,不由搖頭嘆氣,原來此子空有一張油光水滑的好皮囊,腦子竟然是進了水的,智力這東西啊,真真是個硬傷,有沒有還不一定。
你好死不死地用這樣下流的話罵人,是個人都會抽死你!
原本可能還有一線生機,這些打得過癮了說不定不想鬧出人命,會放方唐鏡一馬,可這句話一出,連這最後一線生機也沒有了。
汪老秀才嘆息著閉上了眼,不忍心看方唐鏡被人踩得血肉模糊的慘狀。
秀娘也想不到方唐鏡這個時候還這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再想撲到方唐鏡身上也是晚了。
然而就在汪老秀才眼角餘光最後一瞥的時候,竟猛地張大了雙眼,眼珠子幾乎掉了出來。
他看到,當方唐鏡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最近的一隻鞋底在距離方唐鏡的臉龐只有一個指甲蓋距離的地方停住。
然後所有的鞋底都收了回去。
緊接著,便聽那白府管家狐疑的問道:“小子,老實交待,你是什麼人?”
只有白府的人知道,方唐鏡那句話並非罵人,而是在說一個事實。
五天前,白老爺上堂旁聽一起審訊,然後就昏迷狀態被人抬了回來,經大夫驗看,乃是子孫根嚴重受傷。
後來經再三打聽,才從另一個相熟的老爺那裡得知,當日大堂發生了群官鬥毆,白大人不幸被人用水火棍正中要害,就此糟糕。
如此丟臉的官場醜事當然不宜外傳,各方也是下了封口令的,松江府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知道的也諱莫如深。
若不是自家老爺受此奇恥大辱,且昏迷了兩天才醒,他們這些下人也不可能知道。
方唐鏡能知道如此隱秘之事,想必是有些來頭的,若是不問青紅皂白的打殘了,說不定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因此眾家丁這才停腳,白管家才有此一問。
方唐鏡先是扶起了汪老秀才,然後又扶起了秀娘,自己擋在兩人身前,這才傲然道:“我是什麼人,憑你這狗奴才還不配問,滾回去問你家姓白的……”
方唐鏡這般說,自然是覺得自己已經是息事寧人,很給白府面子了,事實上,他也有資格說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