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公還是有一根救命稻草的。
悠悠醒轉過來的尚公公第一時間便下達了密令,殊死一搏。
人到了沒有退路的時候,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都要死死地抓住。
東廠密室裡,接到密令的小海子看著一群耷拉著頭的手下,冷笑道:
“各位,都是一條船上的,船沉了,大家誰也跑不了,現在還有一博的機會,若是放過,我和乾爹固然是沒個好下場,這輩子怕是都要在孝陵種菜等死?”
宮廷鬥爭中的失敗者,尤其是太監頭子,一般不會有性命危險,主要懲罰便是流放,發配到各祖宗陵墓守靈種菜之類了此殘生。
聽到小海子這話,眾人頭垂得更低,一股絕望的氣息蔓延開來。
小海子拔高了聲音道:“再怎麼說,我們父子是皇上身邊家奴,面子上總不能太難看,可你們,想想你們這些年做的事,隨便倒騰出一件,就夠砍你們的腦袋十次,是死是活,就看今晚上一哆嗦了。”
這些在座的都是東廠骨幹檔頭,無惡不作之輩,此時知道東廠即將倒臺,自然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
誠如小海子所說,別人忌憚皇家面子,或許不會太過於為難尚銘他們,但是一旦秋後算帳,他們這些東廠爪牙,一個都別想跑,憤怒且無處不在的苦主會活生生把他們撕成碎片。
“沒什麼可說的,幹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再不搏一搏,以後想搏都沒命搏了!”牛頭七首先表態。
東廠內部行動機構按十二時辰,以子醜寅卯分為十二個房,各房大檔頭便以對應的十二生肖命名,牛頭七便是第七房午房大檔頭。
此人惡名昭著,乃是個能止小兒夜啼的惡棍,若是清算,鐵定是死無葬身之地的,早已沒有回頭路,首先表態。
“他你你的,人死碗大個疤,就按六哥說的,做一票大的,若是能讓皇爺回心轉意,大夥又可以風流快活,沒理由不幹。”說話的是消瘦如蛇的第六房巳房大檔頭肖蛇,這廝最陰,還沒有人能從他的酷刑下熬過得不乖乖交出家財的。
“伸頭是個死,縮頭也是個死,搏一把還有可能回本,沒說的,算我一份!”第一房的大檔頭山鼠陰沉著臉表態,此人專司搜刮,你就算把財物埋到茅坑裡,也逃不出他的魔爪。
“少督公說得對,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殺人放火金腰帶,不幹白不幹!”第十二房的野豬甚至在些蠢蠢欲動,在十二房裡,這貨最貪,貪財貪吃,敲詐勒索無出其右,大幅便便,看著圓滾滾的,頗具喜感。
十二房沒有高下之分,全憑實力說話,所有人都看向了第三房大檔頭,滿臉橫肉的尹黑虎。
尹黑虎這一房武力最為出眾,蒐羅的全都是江湖上的亡命徒,行事心狠手辣,便是自己人也對他忌憚非常。
“不用看我,老子早就對西廠那些雜碎看不順眼,要幹就狠狠地幹,一腳踩到底,讓其永不超生!”尹黑虎小眼珠兇光閃閃。
眾人又看向第五房姜龍,如果說東廠遭到清算,最為可能逃過一劫的便是此人。
這位外貌看起來如同一位落魄書生的傢伙看起來毫無存在感,外界也少有人聽說過他,更沒有惡跡流傳。
但這裡所有人最忌憚的就是這位,此人最毒,以往東廠凡有大的動作,都是由他在背後一手策劃,從未失手。
說實話,對於從西廠手裡奪食,姜龍是不贊同的,因為他歷來主張謀定而後動,不可倉促行事,更何況得罪如日中天的西廠,後患無窮。
可形勢比人強,誰也想不到強勢如東廠,也會一夜之間就落得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下場,正如小海子所說,不搏,以後連搏的機會都沒有了。
踱著步子在室裡轉了兩圈,姜龍嘆了一口氣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如此,就儘量將事情做得利落些,大夥扮成黑虎山強人行事,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見毒龍答應了下來,餘下數房便跟著一一表態遵命行事。
“很好,此事若成,人人皆有封賞,乾爹不會忘記你們,咱家也不會虧待了你們……”小海子開始許願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