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正緩緩化作一個紅紅的蛋球,落霞燦爛,餘暉灑落大地,將山村抹了一層絢麗的金輝。
農人肩扛著犁耙徐徐朝著家裡走去,牧童牽著大水牛在田坎邊飲水,炊煙裊裊,老人在村頭的大樹下乘涼,叼著長長的旱菸,笑眯眯的看著娃兒狗兒在歡快追逐。
“他嬢的,牛二怎麼去了這半天也沒見動靜,我說伍麻子,你這表弟到底靠不靠譜?”王捕頭焦躁的來回在院子裡踱步,壓低了聲音問道。
“王頭,你放心,我這表弟雖說爛嫖爛賭,人卻是講義氣的,也知道輕重,絕不敢壞了咱們的大事。”伍班頭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拍著胸膛打包票。
“老子可是在小師爺面前立了軍令狀的,若是誰他媽給老子關鍵時候慫了,休怪老子翻臉不認人!”王捕頭惡狠狠地瞪著伍班頭。
“老大您儘管放心,若是那牛二敢出什麼么蛾子,我就大義滅,滅那個表!”話雖是這麼說,伍班頭也是心裡緊張得不得了。
若不是事關重大,為怕生面孔惹人懷疑,伍班頭也不敢冒險要這遠房表弟去打探訊息。
這次抓捕,縣衙三班在王頭的帶領下,傾巢而出,那是志在必得,若是因為自己這個不成器的表弟出了差子,以王頭的火爆脾氣,還不得把自己骨頭折散架了。
好在沒讓他提心吊膽多久,院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三長兩短,正是約定的暗號。
伍班頭一個箭步拉開大門,一個賊溜溜的漢子就躥進了院子。
牛二約摸三十年紀,額角上貼著一塊狗皮膏藥,嘴裡叼著一條草根,一副混不吝的樣子。
“小的見過捕頭大人,見過表哥……!”牛二一見王捕頭,就麻溜的開始行禮。
“少唧吧囉嗦,說正事!”沒等他繼續,一個大巴掌就落在後腦勺上,伍班頭惡狠狠地開口。
“唉呀,表哥,表弟辦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不是我吹哈,在這四鄰八鄉,就是一隻蒼蠅飛過,是公是母,也瞞不過我牛二的眼睛,我牛二什麼人啊,人稱……哎喲,表哥你又打……哎喲……”
牛二被伍班頭踹得在地上直打滾,嘴裡也叫得歡實,硬是沒說到點子上。
“起來,再叫,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第三條腿!”王捕頭止住伍班頭,一揚手,“啪!”的一聲,一塊約摸一兩重的銀子摔在牛二身上。
“多謝王大人……”牛二頓時止住了嚎叫,歡天喜地將銀子牢牢攥在手裡,一溜煙爬了起來。
“大人,小的都打探清楚了,王小娘那浪蹄子今早特意到鎮上的圩市上買了許多食材,除了一副下水喂她家的惡狗之外,還買了五斤小羊裡脊肉,兩壇糯米釀……”
“她早早就回到院子裡,關了門,還不到中午她家就起了炊煙,一整天時斷時續的。這個月才過半,她都已經第五次買酒買肉了,每次還買得挺多。”
“還有啊。有人上山砍柴,看見她家裡晾著男人的衣服,她家男人長年在外做活,一年也難得回家一兩趟,那衣服不用說,肯定是野男人的。”
“她家以前可是窮得揭不開鍋,連老鼠進家都發愁的主。”
“男人沒本事,王小娘本人又懶,兩口子只能在山腳下搭三間草棚過日子,聽村裡的婆娘嚼舌,王小娘以前還時常進鎮裡做一些那啥補貼家用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