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從裡面走出拜倒在溫文儒的面前:“是我,太傅大人,我來回殿下的話,沒曾想遇到蔣城主帶人來。”
“所以我才讓他暫時躲在這裡”鐘離子邱在一旁補充道,又將侯景剛剛說的向溫文儒重複了一遍。
溫文儒點頭,看著侯景滿是贊許:“侯小兄弟是個人才,你且回去,日後這裡自然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是,太傅大人,小的先告退。”侯景說完從窗戶跳走,看到院子裡面華興還被壓在那裡,招財站在門口聽候差遣。
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很快溜走,只是華興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他離開後,鐘離子邱意外的對溫文儒說:“溫師傅怎麼知道我有意栽培侯景來用,雖然我也帶了蜘蛛的人,但是用起來還是不太方便,缺少了有管理才能武功高強可以壓制所有人的領袖,剛好侯景來自軍營本事也大。”
“嗯,我觀察過,侯景確實適合,殿下不認可我的處理,那麼在你的想法中,想要怎麼處置千家夫婦呢?”
“俗話說得好,殺雞以儆猴,不好好懲治這些叛徒,又怎麼能警示其他人呢?”
“殿下過於激進了,代老將軍的方法雖說也沒有什麼錯誤,只是你不一樣,你不是將軍,而是未來的儲君,所以你對待下面的人的方式就必須不一樣。”
“還請溫師傅明示”
“蔣城主一家老小忠心為國,在其他地方都和沙蠻隊伍有所牽連時還能堅守為國,即使過得艱難也不向敵人投降,鄒將軍他們到這裡後,又全力支援他們,此等良民,他的親屬犯了還能饒恕的罪過,為什麼不能寬容一些,也不至於寒了他們的心。”
“賣國乃是大罪,溫師傅怎麼能說他們沒有犯什麼大罪。”
“這裡被朝廷放養很久,又加上和靠近沙蠻居住地帶,為了生存,難免生活方式風俗這些有所變化,這也是不可避免的,身居高位者,理應體恤萬民,理解他們的難處才是。”
鐘離子邱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我這裡有一個小故事,想要問問溫師傅應該如何判斷?”
“願聞其樣”
“話說在某地有這麼一個富豪,富豪家裡有貌美的妻妾,且為人友善樂與好施,常常救濟難民,可是有一天以兩個惡賊為首,所有的人都參與暗害富豪,不僅搶了他的錢財,還想要霸佔他的嬌妻美妾,只是或許連老天也看不過去善良的富豪被如此對待,於是天降災禍警示世人,兩個首領中的一個害怕後悔,又因自己的女兒就是富豪的妻子,故主張推自己的外孫上位,另外一個首領則和他背道離去,選擇帶上富豪一半的錢財和一半的居民離開此地,剩下的那個首領推自己的外孫,也就是富豪的兒子封王,成為一方霸主,千百年後,百姓的子孫都把自己當做富豪子孫的子孫,那麼,富豪的後代和百姓的後代又當如何,是記住祖輩的仇恨,還是寬待他的子民?”
溫文儒聽完恍然大悟,上次鐘離子邱和鐘離添從暗室出來後就很奇怪,現在鐘離子邱說了這麼一個故事,他大概能猜到這可能就是魂國的歷史,難怪這件事情一直困擾著鐘離子邱。
“父債子還,甚至是孫輩都應該償還,可若是歷經百世,該還的債基本也應該還完,雖然我們沒有看見,兩位死去的首領也去了富豪的面前償還罪過,若是祖輩顯靈稱大仇未報,他的子孫替他要債實屬正常,可若是沒有人明確的要子孫管這件事,又為什麼要將千百年前的冤孽帶到本來關系很好的兩個群體之間。百姓不知道他的先祖是害了自己君王的罪人,要是知道這件事,他們難免不會惶恐自責怨恨自己和先祖,富豪的子孫選擇挑明這件事情,與社稷無益,國家也將面臨分崩離析,子孫既然和他的百姓相安無事,相處融洽,又為什麼將自己陷入過去的困境,不如選擇豁達,看開一點。”
“這樣嗎?”
“更何況我想要是富豪的子孫,也就是當世的君王願意,她的子民甚至親友都會為了她心中的仇恨獻身,只要能化解她的仇恨,縱然獻上自己的生命又有何妨。”
鐘離子邱打了一個激靈,她看向溫文儒堅定的表情,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她雖然一直很在意這件事,但是當溫文儒說要是她想,他們可以無怨無悔的獻上自己的生命用來平息她的怒火,就覺得心裡堵堵的。
她有些失神,既沒有替先祖原諒所有人的權利,也沒有打著為先祖複仇殘害無辜的勇氣。
“溫師傅這麼聰明,想來已經知道這個故事的原型了吧。”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都無法改變我對殿下的情誼,說完大言不慚的話,我早已將您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對待。”
鐘離子邱臉色掙紮的看著溫文儒,壓低聲音悄聲說道:“那溫師傅可知我本是女子?”
辛芷兒本來聽不清鐘離子邱和溫文儒的話語,後面更是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只能開門出來和招財站在一起閑聊。
“這個啊,我也早已知曉。”溫文儒慈愛的盯著鐘離子邱小聲的回答。
鐘離子邱大驚,不可思議的問:“溫師傅難道不應該和父王一樣,覺得我不該堪此大任嗎?”
“原先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覺得權勢之爭只應該出現在男子之間,可是,教導了殿下那麼久,我發現你完全有能力可以成為一個明主,所以才摒棄了原有的糟粕思想,其實不應該糾結身份,合適才是最好的。”
“溫師傅果然不一樣,能夠成為你的學生,是我的榮幸。”鐘離子邱由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