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那輛非常昂貴的車子後,車子很快離開了遠郊的孤兒院。
或許是激動,又或許是不安,又或許是太興奮,小小的人兒就這樣縮在後車座上,腦袋緊靠著窗戶,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覺醒來,車子已經在一個非常漂亮非常華麗的房子停下了,純歐式的裝修讓這所別墅看上去像一座城堡一樣。
寧淺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自卑和怯弱悄然浮上心頭。
“小淺,下車吧。”開啟的後車門,章悅朝她伸手,眼裡的溫柔幾乎溢位來,“歡迎回家。”
……
如同院長所說,寧淺在寧家的日子果然異常的順坦。
章悅請了京城最好的老師,一天十幾個小時的教導寧淺,即便寧淺感到很累,但比起累,她更害怕被遣送回孤兒院。
這樣堪稱魔鬼訓練的日子持續了三個月,寧淺徹頭徹尾的脫胎換骨,已經完完全全看不出來以前窮酸自卑的模樣。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寧淺都感覺有點不真實,她甚至懷疑一切都是夢,可公主風十足的房間,漂亮穿不完的衣服,精緻昂貴的首飾,香噴噴的飯菜,恭恭敬敬的傭人,無一不提醒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寧淺入學的前一天,寧振遠舉行了一場宴會,正式向世家宣佈了寧淺的存在。
宴會上,所有人舉著酒杯,笑呵呵的祝賀著,連連稱贊寧振遠好眼光。
寧淺看不明白他們的交談,也不懂這個宴會的目的,她只覺得別人看向她的目光有點微妙。
她的感覺沒錯。
其實她叫什麼、身世如何,那些世家根本不在乎,她的身份只需要是寧家人就夠了。
這種微妙的目光無處不在,一直持續到高中,盡管她的成績才藝遠遠高出同齡人一大截,可一提起她,首先就是她的家庭,其次是她的長相,最後才是她的成績,附帶著一些意味不明的笑。
寧淺沒時間去理會別人的看法,她有更多的事情 要做,數不盡的舞蹈課、鋼琴課、音樂課、插花課、英語課、書法課、馬術課幾乎佔據了她所有的時間和精力。
她不止一次提過,想減少幾節課,或者想學排球、柔術、搏擊、游泳,可毫無例外,都被寧振遠一口否決了。
“為什麼?”
十五歲的寧淺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不解,“為什麼我的同學可以去學程式設計、學金融、學滑輪、學游泳、學跆拳道?為什麼我不可以?”
這時候章悅就揉著她的腦袋,溫聲細語的說:“小淺,女孩子穿著漂亮的裙子,坐在華麗的舞臺,彈上一曲優美的鋼琴不好嗎,你不是也很享受別人投過來的驚豔羨慕目光嗎?如果你學習那些,怎麼穿漂亮裙子呢,我家小淺長得那麼漂亮,像個假小子打打鬧鬧的多吃虧啊。”
寧淺覺得有點奇怪。
她不覺得女孩要被性別刻板印象所限制,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女孩必須要學習舞蹈鋼琴,而且她也不覺得學習搏擊和滑輪就像假小子了。
比起常年不便的穿裙子,她也希望能穿穿其他衣服。
寧淺想說的話很多很多,可觸及到寧振遠眼底的警告時,這些話全部都默默嚥下去了。
從七歲到現在,她在寧家生活了八年,也明白了很多生存法則,她能擁有很多,得到很多,但前提是她必須要聽話、溫順,不能忤逆,不能說不,否則得到的就是呵斥和懲罰。
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待在暗無天日的閣樓,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這樣的生活持續到十六歲,寧淺照舊上完了所有的課,臨近淩晨了,這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從車上下來。
罕見的,章悅不在客廳,每每她回家,章悅都要一一驗證完今天的學習後,才允許她回樓上睡覺。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照顧她的張姨支支吾吾,最後隱晦的說寧家要迎來一件大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