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野!
寧淺瘋了似的,一把扔了盒子,因為激動,她整個人也連帶著從床上摔倒在地,這一摔輸液針硬生生的從手背上拔出,血液頓時洶湧而出。
可寧淺一點都感覺不到疼,她抱著頭,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名字。
陳千野,陳千野……陳千野,陳千野!
那些刻意壓抑、封塵的感情如同洩洪洶湧而出,勢不可擋。
哪怕和陳千野之間夾雜著不純粹和不堪回首,哪怕被傷得體無完膚無法磨滅,哪怕她拼了命的厭棄遺忘這段感情,可到頭來,無論是兩年,還是六年,還是重逢的一年半,那些好的壞的感情早就融合在一起了。
或許從十八歲成人禮見到陳千野的第一眼,一根名為“喜歡”的線就已經細細密密的纏繞在了她的心髒上,盡管她不承認,盡管她極力否認,可在時光的消磨下,早已深入骨髓,無法剝離,永遠都不會消失。
可是,可是她已經沒有機會親口對陳千野說一句喜歡。
命運真是捉弄人,人真是奇怪,等到徹底失去後,才會追悔莫及。
錄音筆彷彿被摔壞了,反反複複、卻又異常清晰的重複著那句話。
“姐姐,你自由了。”
“姐姐,你自由了。”
“姐姐,你自由了。”
一字一頓,如訴如泣,像一把刀子一樣,把人的心髒絞的稀巴爛。
病房的門被人猛的開啟了,醫護人員沖過來按住寧淺。
寧淺已經沒了理智,拼了命的掙紮著,拼了命的往外沖,彷彿這樣就能抓住點什麼。
“快給病號注射鎮定劑!”
寧淺被人按著胳膊,慘白的面板上一陣刺痛,她嘶吼著,“我不要睡!我要陳千野!放開我!放開……”
藥勁兒上來的很快,寧淺的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
寧淺分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恍惚中,她覺得已經被世界拋棄了,不,不對,是她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不願意麵對殘酷的世界。
她沒有力氣吃飯,沒有力氣下床,沒有力氣說話,甚至連閉上眼睛都覺得困難。
時間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又好像被按了加速鍵,她看著太陽升起又落下,月亮明亮又黯淡,窗外的落葉綠了又黃,飄飄蕩蕩的落下來。
可是這些跟她有什麼關系?
沒有陳千野,這個世界就是萬籟俱寂。
慢慢的,她的面前多了很多熟悉的人,小楊,黎宛,周謹言,她們或難過,或哭泣,或擔憂,可她卻想,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表情?
於他們而言,陳千野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她不想聽,也不想看,只想沉沉的睡上一覺,閉上眼睛,陳千野就還在,他對她笑,親暱的叫她姐姐。
天氣漸漸的冷了,黎宛帶著孩子過來了,她紅著眼圈,坐在床邊,慢慢的說著話。
寧淺木然的盯著病房的一處,彷彿把黎宛的話聽進去了,又彷彿沒有聽進去。
“媽媽,寧姨姨這是怎麼了。”
“乖,別說話。”
“可是寧姨姨看上去很不好。”
姐妹倆看著寧淺,眼裡全是疑惑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