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聲地說。
屋裡就四個人,再小聲其他三人也能聽到。
曲齡幽也許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月三和月十四卻瞬間就懂了。
月十四隱秘地看了曲齡幽一眼。
上一次主子斷斷續續地睡了一個多月,段雲鶴就回歸了流雲山莊,曲齡幽差點死在近水樓臺外的湖裡。
所以她不想再睡了。
但是不喝藥、不睡著,誰知道那東西什麼時候消停?誰知道還要痛多久?誰知道,主子還能不能撐過這一次?
主子上一次沉睡到現在才一個月左右,怎麼間隔時間變得這麼短?
月三眉心緊皺,看著眼前被捏得死死的被子,回頭看向曲齡幽,眼裡有希冀,顯然是希望曲齡幽能說服明墨。
曲齡幽微怔。
明墨注意到後也看向曲齡幽:“齡幽。”
這是段雲鶴在百草堂時對曲齡幽的稱呼。
現在她也這麼喚曲齡幽。
她的眼睛裡也有希冀。
和月三除了希冀外面無表情、隱約疏離不同,明墨額頭上出了汗,眼角有淚花,漆黑的眼睛明亮有光,正亮晶晶、滿懷希望地看過來。
她希望什麼不用說也知道。
曲齡幽頂著左右兩道目光,頭有些疼。
理智上她知道月三是對的。
雖然不知道明墨是怎麼回事,但那藥是她手下貼身帶著、一到曲府就接管了廚房親自煎出來的,肯定是適合明墨的。
但情感上,她很能理解明墨。
對於平日身體健康偶爾生病的人來說,喝藥有什麼難的?不過是一仰頭一吞嚥的事。
但對那些經常生病、和藥為伍的人來說,有時候喝藥就是很難,難於上青天。
難得的不講理任性,背後有數不清的苦澀不甘。
“齡幽。”明墨又喊了她一聲,聲音放緩、語調溫柔,就跟撒嬌一樣。
曲齡幽的心因而軟了軟。
“把藥拿出去吧。”她輕嘆一聲,迎著月三不贊同的眼神,平緩而堅定:“你們也出去。”
月十四遲疑了一下,拉著月三出去,順便很貼心地把門關上了。
曲齡幽走到床前,坐下,伸手去扯明墨的被子。
對上明墨警惕的眼神,她失笑:“你要一直悶在被子裡嗎?”
她頓了頓,接著道:“你悶死不要緊,但這是我的床、我的被子,我還要睡、還要蓋的。”
她繼續扯被子。
這回被子鬆鬆軟軟被她扯開了。
她看著外衣都來不及脫躺在床上不住顫抖的明墨,再接再厲去脫明墨的衣服。
明墨也不反抗,很乖巧地任由她解開厚厚幾層衣服,到最後就剩一層裡衣。
衣襟要鬆不鬆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汗彙成水滴正淌下。
曲齡幽看了一眼,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逃也似的移開了目光。
她將明墨染了血的幾件外衣拿出來,再把被子給她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