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車前忍了又忍,終於還是說道,“城中有座文韜書院,還缺個夫子。”
24.
燕一真留下來的事就這樣意外地定下了。
事實上,張車前說得還是太委婉。坐落在城中心的文韜書院不是缺個夫子,而是完完全全地沒落了。
書院最早的主人是當年第一任知州,也曾有過一段享譽中原八城的輝煌歷史,出過不少詩文大家,甚至有些位極人臣的角色。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隨著文人式微,書院門前車馬漸稀,直至今日,已然成為一個巨大的擺設。
“你是說,如若今年再沒有夫子來授學,書院就要被收回?”燕一真問。
“城東最大的酒家早就看上了這裡,書院位置太好,他若能在此開上酒樓,一輩子都不用擔心了。”
張車前一面說,一面領著他往書院後廂房走去。
沿路厚厚的積雪無人清掃,踩上去,底下是更厚的落葉與枯枝。
“這裡一個人都沒有了?”
“倒也不是。”張車前說,“有些進不去村塾的窮人家會將孩子送來這裡,古伯自己當夫子,教他們識字。”
“古伯?”
“看守書院的人。我小時候他就在這裡了,你馬上會見到他。”張車前說著,扣響了一間耳房的門,“古伯,我來了。”
25.
古伯比燕一真想象中年輕許多,聽張車前剛才的描述,他還以為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原來只有三四十歲的樣子。
張車前將燕一真願意留下授書的事說了一遍。
古伯聽了,沉默了許久。
“你有心了。”他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便回了房。
那挺直的背影,卻像是背負著整座大山,任誰都能感到那股濃濃的悲哀。
燕一真捅捅張車前,“張爺,這位古伯好像心情不太好。”
張車前卻答非所問,“有一日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