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退了一步,小聲道:“是他,沒錯了。”
晉舒意將圖紙捲起,立刻就迎了出去。
果然,院中一個鶴發老頭正背手神氣十足地站著,後邊跟著任徵,見人出來,前者先行抬手指過來:“還真的是你這丫頭!”
岑老頭耳背,總聽不清人說話,連帶著自己說話也是越來越大,久而久之,這嗓門兒也練就得出類拔萃。
他這一嗓門子,嚷得任徵都差點捂了耳朵,好在是沒忘了禮數,趕緊也提了聲:“岑老啊,這是小女!”
聲音之大可見這一路也是被老頭子練過來了。
“丫頭,你怎麼就成了……”老頭又問,只不過沒說完眼睛就陡然一亮,直接沖著抬了玉料出來的青軒沖去,“對對對!就是這個!是它是它!!!”
晉舒意卻是先過去對被無視了的任徵道:“一路辛苦了。”
若說是有那麼一瞬的不瞞,聞得這一聲,任徵也是什麼也怪不得了,只剩下心頭一片暖洋洋:“不辛苦不辛苦,請對了就好!”
另一邊,岑老頭已經興奮地繞著那塊玉料轉悠了幾圈,口中嘖嘖有聲。
“來,圖紙給老夫。”他徑直對著身後伸手。
晉舒意將畫紙遞過去:“岑老伯。”
老頭眯眼瞅了一眼,狐疑抬頭。
“怎麼了?”
“犬子之前做過一把玉扇,跟這個倒是很像。”他接過圖紙細細瞧過,“那也是塊好玉,就是麼,有你這塊珠玉在前,老夫實在是不想動手,這才交給我兒做了。”
說著,他比劃著青軒手中的玉料,最後拍板:“行,等著吧。”
“岑老伯有把握還原?”任徵緊張問。
孰料這一問,卻是隻得了老頭子一聲哼。
“……”針對唄就?
任徵捏捏拳,忍了。
轉眼正對上自家女兒,立刻扯唇嘿嘿一笑。
晉舒意先是吩咐了芳菲帶人去收拾好的院子住下,而後才對任徵道:“岑老伯的玉器手藝在大興怕是無人能出其右,侯爺不必擔心。”
任徵恍然,終於問道:“那我方才那一問豈非冒犯?”
“無妨的,他是個玉痴,等開工了也就忘了,”晉舒意莞爾,“倒是有件事情得問問侯爺,京中最好的酒出自哪裡?”
“你要喝酒?”
“岑老伯不愛錢不愛吃卻唯獨好酒,他一開工就要閉關幾日,旁人不得打攪,但若是日日能喝上好酒,他心情一好,會做得更精細。”
“這好辦!吉祥樓的清露白,乃是陛下都贊不絕口的!”任徵說起,“我這就去買!”
“等等!”晉舒意喚住,“我去吧,入京這麼久,我還沒有出去逛過。”
任徵一愣,而後一拍大腿:“瞧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該是叫玥姨娘陪你出去逛逛的!”
“不必麻煩,我帶著芳菲和青軒便是,這幾日他倆替我出去轉了轉,不會迷路的。”
那是迷路的事情麼?任徵想爭辯,又怕是自己堅持反而叫人不自在。
“也好。”他說著便從兜裡掏銀錢,連帶著荷包都往晉舒意手裡一壓,“不夠的話我再……”
“夠了的。”晉舒意沒拒絕,卻也沒叫他太過誇張。
“行,那你好好逛!”
晉舒意一路出去,後頭卻是綴著尾巴,直送到影壁才依依不捨地站住。
“侯爺這架勢,倒像是咱們不是去逛街,而是去遠遊。”芳菲道。
接話的卻是青軒:“近來京中都在傳侯爺將小姐奉若珍寶,赴宴要親自接送,吃穿要親自過目,為了小姐一擲千金,恨不能將天上月摘下來捧給小姐。”
青軒平鋪直敘,晉舒意卻抓住了一個詞:“一擲千金?”
“他們以為侯爺是為了小姐搜羅的玉料,”頓了頓,護衛補了一句,“那日侯爺往各玉器行搜羅好玉,架勢應是比今日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