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巡酒過半,他偏頭往後,瞥見一道身影離席。
自有暗影跟上,淮硯辭轉臉,繼續笑看眾人。
卻是宴席將散之時,忽有人前來通傳,直言刑部拿人,已經將昱王府包圍。
席間,本就已經忐忑多日的金威筷子落地,被女兒金綿撿起。
“爹,怎麼了?”
金威哪裡顧得上同她說話,光是起身想要尋人,卻根本沒望見那人身影。
他最近就老覺得眼皮子跳,心慌得不行,奈何如何都不得見那人,原打算趁著今日人多,同他說說話,誰曾想今日他一直同那陶大小姐在一處,好不容易尋著機會想過去,又被幾個本不常走動的同僚拉著勸酒。
此間怎麼都覺得不安。
“綿兒,這裡怕是不安全,你趕緊歸家,然後……”
話沒說完,已有將士進門:“昱王殿下,聖上有旨,今日昱王府人等,一個都不許出去。得罪了。”
淮硯辭點頭:“既是聖上的意思,本王自是配合。”
那將士才忽地轉身對著在座眾人道:“近日獄中丟失一名朝廷要犯,不僅如此,此人還同朝中重臣勾結,打著五洲商會的名義大肆斂財,為的卻是私鑄兵器,證據確鑿。”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禦史大人更是顫巍巍站了出去:“此要犯是何人?!怎敢如此?”
將士低頭,先是一禮而後道:“回林大人,此人正是幾年前便就該要處死的逆賊寒礪。”
“胡說!那反賊宜王不是早已伏法?”
“這個,本王倒是知曉,”淮硯辭適時站出,“寒礪當初確該伏法,卻因其手中有一道先皇賜下的免死詔書,是以陛下仁厚,一直將其押解在獄中。”
罷了,他問:“不過,如此要犯,怎會輕易逃脫?同夥是誰?”
“回殿下,自然是五洲商會的背後主謀。”
說時遲那時快,那將士行動迅疾,已經出手。
金威措手不及,只來得及將女兒護在身後。
眾人紛紛退開,一時間,席間人酒都醒了。
“你們怎可空口白牙誣陷!”金威大喊,“我是冤枉的!”
“所以,金統領還記得我麼?”一道聲音從門外走進,正是一個少年郎。
只是待這少年郎走近,再行出聲,眾人才反應過來這是個少女。
“我是齊友發之女齊雅,當年,我爹原是南城守將,最後卻落得個臨陣脫逃的罪名,流放千裡,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這與我何幹!”金威道。
“可多年後,有人拿此事找到我,以朝廷有愧於我爹為由,蠱我為其私採鐵礦,鑄造兵器。他說,我爹當年接密旨北上,卻半路調頭,叫大興南門失守,他為了保全南城軍苦戰多日,卻為朝廷人所出賣,腹背受敵。”少女對上他,“可偏偏,那道聖旨是有人偽造,我爹之所以半路調頭,乃是識破奸計,只是為時已晚,南門已被攻破,是以,變亂之後我爹自願流放,卻不想,竟是還在流放途中被殺。”
說到這裡,她目光淩厲:“若非是覺得我爹是個威脅,又為何在大局已定之時還偏要殺死他!那是因為我爹手裡還有那一紙詔書。如今那詔書在我手中,究竟是何人所制,又是何人所送,陛下自然一查便知。”
她伸手一指:“至於你,你敢說當初在戚鎮與我談判之人不是你麼?!又或者,當日在蕪州要見我的蕪州商會背後人,不是你?!”
“我爹哪裡有那般大的本事?!”金綿站出來,“當年我爹不過只是一介小小的城防衛副將!哪裡能做得聖旨?”
到這裡,那將士才道:“此事還待分說,但金統領同五洲商會怕是脫不了幹系。帶走!”
金綿大驚失色,她已然忘記了平日裡該有的傲嬌模樣,急忙就要拉住父親。
金威卻是伸手製止她:“回去!”
“爹!”
金威卻是明白了,今日要他來,是因為那人早已打算犧牲了他。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是從他回來稟報說那暗門之主就是昱王的時候?
可他寒礪太狠了,此時他金家皆是在此,他若反抗,怕是第一個死的就是他的女兒。
他毫不懷疑這一點,畢竟當初能親手殺了自己的母妃的人,又怎麼會不給自己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