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一一章 往後就適應了
話雖如此, 但眼看著兔崽子那吃癟的表情,晉舒意到底只將匣子往邊上擺了擺。
“接下來我要同你說的事情,你當要聽好。”她表情嚴肅, 叫晉書鋮不禁也正襟危坐起來。
晉舒意斟酌了半晌, 原本今日該同他說的已然說完, 其餘的, 便是此時此刻她自己都也只是將將接受罷了。
“阿姊?”晉書鋮催了一聲。
晉舒意抬頭,這才開了口:“此前儲叔說他曾調查過母親的死因, 你也比我早知其中必有蹊蹺。如今五洲商會行徑被曝,又涉及宜王謀逆的舊案,自是已經將當年的事情坐實。陛下那邊, 定然嚴懲, 從此以後,五洲商會便再不會出現。晉家的仇,也算是報了一半。”
晉書鋮點頭:“我知道,雖然金威是五洲商會的掌舵人, 可那也只是名義上的罷了, 真正的幕後人乃是寒礪。他如今逃出京城, 以昨日的架勢,勢必還會捲土重來。這另一半仇, 也必報之!”
他言之鑿鑿, 晉舒意只是看他,最後, 終是搖搖頭。
“寒礪之事,需得有人十年如一日地替他謀劃,五洲商會能有先前態勢,非一日之寒。五洲商會乃是海商興起, 熾南軍剿滅水匪後成勢。金威所屬禁軍,我查過,他此前被編入的城防衛,這二者無論哪一個,都不得隨意出京。縱使他後來做到統領之位,也需得位高權重之人替他掩護才能自由行事,更莫說那個時候他還未入禁軍。”她頓了頓繼續,“算算時間,那個時候我還小,寒礪雖是大我一些,卻也不會在十來歲的年紀就已經能出入商海,更何況,他是皇子,還是曾受寵的皇長子。”
“阿姊的意思是?”
“是有另一人從一開始,就在為他鋪路,亦或可以說是,未雨綢繆。”
“是誰?”
“是能對商行有所瞭解,明白些生意之道的人,更重要的是,他要與寒礪,與宜妃,甚至與熾南軍都有所關聯,如此,才能天時地利。”
她說得肯定且詳盡,晉書鋮皺眉,他覺得面前人說的時候,分明心中已有了清晰的畫像。
“還有,此商會是從南地開始用非人手段開始掠奪的,而這些商戶大多成名已久,若非是對其有所瞭解,知其頹敗的關節,他們也必不能得逞。可想想,一個會同遠在京中的王爺王妃有所關聯,卻又熟悉南地商賈的人,豈非是千裡眼順風耳?書鋮,你可記得,母親告訴過我們,與商人交,不可交底,亦不可不知,所以她一直有做記錄的習慣,包括他們的賒賬習慣,行事風格,還有應酬喜好等。”
晉書鋮點點頭,腦子裡卻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過,他瞪眼看著親姐。
如果這還不能確定,那麼接下來的一句,終是叫他霍得起身。
晉舒意從妝臺中取出一本書冊:“不久前,我在侯府的庫房裡瞧見它破爛不堪被墊在了瓷瓶下邊,因是覷見一角的字跡熟悉,便留意了一眼。”
“這是……這是母親的字!”
“整個侯府沒有母親的一點痕跡,偏只留下了這個。留下了,又糟蹋成了這般,可見用完便也就棄了,不值得珍惜,”晉舒意說完,才似是自嘲般嘆道,“書鋮,經歷這許多,我早已不相信巧合。”
“可是阿姊,他是——”晉書鋮雖是震驚,卻先是注意她的面色,輕聲道,“他是你爹。”
“如果我說,我還同侯府管家打聽過其他呢?”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便不會輕易拔除,她待嫁的時日裡,除卻問過陳樹入府的時間,還順帶多問了些其他的,包括此時竄起便越發觸目驚心的來龍去脈,“他同我敘了不少陳年往事,我才曉得,原來當年熾南軍剿匪,便是侯爺親率。他說,侯爺剿匪後,還留在南地一直待得全面肅清了方回。”
“……”
“時間,也剛好對得上。”
說到這裡,她終於是不說話了。
其實,即便今日淮硯辭不說,經由昨夜一事,她也終究是會慢慢掏出真相來。
早,或者晚。
“阿姊你先別難過,說到底只是你的推測罷了,就算這巧合實在是微妙,可也許……”
“書鋮,教你做生意的時候,我便就告訴過你的,銀貨兩訖前,什麼都會有變,但唯有一點,是我們必得先做到的,那便是起碼我們心底裡的秤,要打好最壞的低價。如此,才有應對的辦法。否則自亂陣腳的,只會是我們自己。”
“……”晉書鋮憂心忡忡看她,“阿姊今日告訴我這些,是打算做什麼?”
“自然是要問清楚的。”她莞爾,“你也說了,他是我爹,我總該給他一個辯駁的機會。”
“不行!”少爺立刻道,“你不能以身犯險!”
“我自有辦法。”
“倘若當真如你所料,他連自己結發的妻子都可以算計下手,”他恨聲,“更遑論你這個女兒!我不同意!要問,也該是我去!”
說著他就要出去。